可他不该是这般看他的。
“怎么会这样?老子真是瞎了眼,左右都没看出来,原来姓田的竟是这么个没胆的玩意儿,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尽往自己人的背后捅刀子!敢情先前那些的缺德事他干起来还爽利得很,害得白费周折。若是咱们收到警示再迟来一些,是不是这里都要被那区区数量的羌贼称王称霸,直接屠戮一空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终于有人破口大骂道。
急赶而来见此,实是极其憋屈。
“总兵快看!那人……人好生古怪!”有人忽然惊叫出声,伸出手遥遥指着城楼之上被高高挂着的一物。
实际上,那已不能被称之为人,仅仅是一颗沾满血渍污泥的头颅,现已然被褚广谏从其上摘取下来,仔细辨认观察。
竟是杨旭。
“不可能!杨千总怎会在这?他明明……”褚广谏愕然不已。
“不关小的事情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被揪出来的杨旭替身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讨饶,却死局已定,血溅当场。
军中不容逃兵,相助其欺瞒者自当杀无赦。
“唉,杨旭这估摸着是怕了,不敢留在前线受罪,故而装伤借机偷偷溜了回来。”贺凛思索了一阵,分析道,“却不想撞破了田狗的混账事,他与之发起争执冲突而被杀了灭口。”
这解释得颇为合理,也极有可能发生。共事之情谊本就在利益之前不堪一击,而怯懦的人也未必就全然不讲道德大义。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司马厝却只是又回头望了一眼,声音略带无力,说:“半柱香之内,把战场打扫干净,把人都收敛好,安顿好。”
尽可能地全最后的布置。
“是!总兵。”众人闻言立刻照做。
云卿安在司马厝将要从自己身边堪堪擦过之时,抬手将他拉住,涩声说:“羌军刻意派人在此留守是早有预谋,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空隙他们就会无孔不入,百密尚且有疏漏,更何况……”
“监军说的,就跟司马少时在白纸黑字上面看到的满页虚言无何相差,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了。”司马厝漠然道,“功是功,过是过,我能分得清。”
云卿安苦笑一声,说:“是咱家多管闲事了。”
司马厝甩开他的手,边走开边道:“留城暂休整顿一些时日,返京时不会再多做耽搁,监军自顾一二。”
现在到了这般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残败的城门处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立马又全神戒备了起来,只见那横策而过的仅仅只有十数人,却清一色都是百里挑一、逃跑时快如神速的精骑,马背及战盔之上皆印着羌戎军的褐色标记。
竟还敢来?褚、贺等人不待司马厝下令便已怒吼着奔将过去,意欲与对方拼杀个你死我活。
“诸位且慢!我等是奉二皇子之命前来给各位送一份大礼的。”敌方为首之人不慌不忙,在勒马后退之时,他的手从后背甩出,随之被扔到地上碌碌滚远的包裹散了开来,其中露出的赫然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此正是田遂良一家三口。
众人一时间都瞠目结舌。
而羌军中的那人仍没有要罢休的意思,临走前还不忘再不轻不重地在平地丢下一颗惊雷,他猖狂地哈哈大笑道:“奉我们的二皇子之命,承蒙抬举,此次特卖贵国英才云厂督一个面子,诸位好好消受!”
(本章完)
共潮生大度地,彼此偿还。
寒日朔风撕扯,州城门闭,民平而藉清,其看似已然恢复了平静但依旧是被浸润在刺目的血色之中,那是被羌军临丧前疯狂一击过后的伤疤,殇愈无时。
而连飞雪都遮不住城外道路之上翻滚的烟尘,时不时回望的人们眉上皱出了几道深壑,挥鞭赶路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原先呈弧形包围在函壇关的羌军见久攻不下讨不得好,今已全面败退,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