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干笑了声,问:“去哪了?”
莫不是……
他并非刀枪不入,只是习惯了去抵。
锁在颜道为身上的锁链锈迹斑斑泛着血光,囚牢两侧的刑具发着黄,夹杂着的腐肉臭不可闻。
云卿安却对此浑不在意,面容平静无异。
他奄奄一息,度日如年。
“并无此意。”云卿安温顺道,就任由魏玠拽着,既不挣扎抗拒也不急着辩解。
云卿安低头道:“义父在上,不敢造次。”
魏玠眸光沉了沉,不悦道:“嘁,一群年轻气盛的书呆子倒是有骨气,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还能掀翻了天去不成?”
是司马厝给的,来自他本身的。
旁人的痛苦是痛苦,那他的呢?
日复一日,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疏离未曾染,偏叫惊鸿落泥泞。
闻言,颜道为克制不住地抖动着身子,在脸上纠缠的乱发之间,一双怒瞪的眼闪着厉光。
不料出了这档子事,叫他怎能不气?
距离行刑的日子越发近了,通道间那扇布满铁钉的禁闭大门却在今日被打开了,狱卒恭恭敬敬地迎着来人。
“云督,请。”
魏玠骂得嗓子冒烟,喝了茶水才略略平复下来,犹余怒未消道:“卿安,往日里你都是个懂事的,怎地这次这般糊涂!”
云卿安才示意身边宫人全部退下,将魏玠引进内堂,替他满上茶水。
他分明记得,当时的手似是有了生命,被宛若跳动着的的滚烫沾满了。本冰凉透了,却头一次真正地有了温度。
他只是隔着牢栏心平气和地开口:“恶地荒鄙,颜阁老可还受得住?”
明知,故问。
岑衍陪同云卿安持节以谒,在前边开路时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云卿安没有动怒,不知是何意味地笑了笑。
魏玠冷笑,含怒道:“东辑事厂好大的威风,卿安现在就敢不把义父放在眼里了。”
“宦党贼子……尔等奸邪献媚,败坏朝纲!”颜道为气若游丝,却依旧梗着脖子骂道,“千秋万载间,冤灵索命,大乾无你容身之地,天地无你安栖之所。你……你一身罪孽,洗不干净的。”
云卿安自狱中出来行回住所时,魏玠就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回来了。”魏玠见了他,既不冷也不热地道。
云卿安接过打阳伞,熟稔地给魏玠撑上,不疾不徐道:“方才前去诏狱,提前送颜阁老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