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离想,他大概真的不知道孟月究竟想要什么。在与轩辕景会面之后的两个月,孟月又在浮生台接见了三批人。他不知这三批人姓甚名谁,却能够从他们的容貌特征以及服饰打扮中看出,他们分别来自海国、雪国和沙国,并且身份不凡。孟月单独会见他们,不留任何人侍奉,故而江子离并不知晓他们商讨的内容,心中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梦阁的位置本就微妙,与轩辕皇室和六家十二族敌对,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景王私蓄大军,有谋反之意,浮梦阁与之合作无疑是造反。现下又与三国使者见面,怕不是要再沾上一层叛国的罪名。孟月这番举动无疑是在玩火自焚,把原先就在危险之中的浮梦阁往死路上逼。她不是这种冲动鲁莽之人,为何一次又一次做出这种荒唐之事?江子离看不懂孟月了。…………轩辕历三千零二十八年八月初七,景王派遣属下至永夜城,答应与浮梦阁合作。风清予讲述完情报抿了一口茶,笑呵呵地问孟月:“想好了,当真要与他合作?你想要的那些东西,他给不了你。答应你的要求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看得清楚。景王并不愿与孟月共天下,如今假意答应,来日大业既成,指不定要过河拆桥。江子离站在孟月身边,附和着风清予的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一连三句话,句句道破景王狼子野心。“你们又怎么确定,我和他合作不是权宜之计呢?”孟月笑着对两人发问,问完又道:“既然他想得那么美好,暂且先钓着他,过些时日再给回复好了。”她三言两语便将一件决定浮梦阁未来的大事定了下来。风清予知她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将话题一换:“海国与沙国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们的计划。唯有雪国……国内出现了政变。”“哦?政变?”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孟月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雪国帝君残暴无度,苛捐杂税致使国内民不聊生。百姓不堪其苦揭竿起义。叛军已打到了帝都前。昨日清晨,我们接到了皇室密信。要求我们派几名圣王前去助他们平叛。”风清予平静叙述出雪国如今的情形,却被孟月纠正:“提醒一下,这个叫叛乱。”“急什么?我说是政变自然就是政变。昨日下午,雪国寒族趁机联合大臣攻进皇宫,将雪帝斩杀于皇位之上,又将皇室之人屠杀殆尽。清晨,我收到了长公主冷若冰发来的求救信。请我们诛杀不忠之臣,维护冷家统治。否则合作之事破灭,冷家不再与浮梦阁有所往来。”听到这里,孟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丧家之犬还配与我谈条件?”“可冷家毕竟是我们所扶持起来的。他们失权,意味着浮梦阁要失去对雪国的掌控。无论如何都不算好事。”风清予有些担忧地说。他不喜冷若冰这个傲慢自大的女人,亦不喜虚伪至极辱没冰雪圣帝之名的雪国皇室。可浮梦阁在雪国布局多年,一旦冷家失势,浮梦阁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风清予,你把冷家看得太重了。我能扶起来一个,自然也能扶起来第二个。况且一条不听话的狗,用不着给好脸色。”“你的意思是……”——雪国帝都——雪花飞扬在帝都上空,很快为城池铺上了一层白,也将刺目的猩红掩盖。城墙上悬挂着四肢筋脉尽断的冷若冰,在她身旁,是无数皇室子弟的头颅。至此,雪国皇室无一人幸免。政变的寒族族长聚集了众多大臣在城门,随后,大开城门迎叛军入城。臣子们担忧叛军会在帝都内肆意屠杀,抬头却见一身披蓝色斗篷的女子提剑踏入城门。在她身后,叛军们有条不紊地往前行进。很显然,此女子就是叛军首领。眼尖的长者已认出来她的另一重身份。就在这时,寒族族长对着女子躬身行礼,高呼道:“恭迎冰凰大人。”是了,率领叛军进攻帝都,又与寒族里应外合的女子,就是冰凰——冷若雪。“雪国即刻由我统率,一切政令重新颁布。与浮梦阁的合作继续。”三日后,浮梦阁收到消息。风清予反复看了几遍情报,确认上面的信息无误以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冷若雪!她是你的人?你何时与她联络,我怎么不知道?”“你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打扰你了。”孟月喝着茶淡定回复。她早早联络上了冷若雪,让她带着圣雪族人入世。集结雪国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率军进攻帝都。再与寒族联络,夺走皇室的权力。可以说雪国的反叛与政变都由她一手策划,就为了把不听话的冷家从皇位上赶下来,换上自己信得过的心腹。“亏我还担心雪国皇室失权会影响我们的大业。原来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风清予有些不悦孟月瞒着自己。孟月莞尔一笑,说:“用一条不够忠心的狗,才会影响我们的大业。”“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我的好师妹?”“你猜。”…………夜黑风高之时,孟月正在沐浴,江子离坐在庭中小院,仰望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永夜城的天永远不会亮,天空中的那一轮月终年没有变化。长久待在此处,人很容易失去对时间的判断。今日是八月初十还是八月十一呢?江子离已然有些分不清。但他知道,自己能够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闭上眼睛,昔日画面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记住你的身份,去做你该做的事。”青年这样想着,不自觉拿出了前几日收到的木块。木块简朴无华,不会被任何人所怀疑。事实上,它是一封密信。将灵力注入木块中,信上内容会缓慢浮现出来。也不过是四个字。【时机已至】:()诸神见我尽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