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丈高的树冠层传来清越鸟鸣,惊落几片泛着金属光泽的桐叶,却在触及竹楼翘檐前被无形气流托住——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轻颤,铃舌竟是条碧玉雕琢的竹叶青,蛇信吞吐间将落叶化作翡翠齑粉。
树冠城寨的栈道在晨光中苏醒,这些由龙血藤自然生长而成的廊桥布满暗红纹路,每当赤颈鹤振翅掠过,藤蔓便渗出琥珀色的树脂,将鹤羽沾染的瘴气尽数吸纳。
背着竹篓的妇人赤足走过,足踝银铃与藤桥共鸣,蛰伏在树皮褶皱里的荧光苔藓次第亮起,为她铺就一条星河流转的小径。
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几个作蛊师打扮的人正结印起舞。这似乎是某种地方习俗,通过这种舞蹈动作达到祭祀神灵祈福的目的,观礼的可不止他们二人,一道栅栏数十个士兵挡住了观礼人群。
细看之下,他们赭色长袍的刺绣并非丝线,而是活的蛊虫在布料间游走,虫鳞随着祭祀歌谣变换图腾。
“蛊师倒算是灵修中最为奇特的那一类了,”长孙璃向他传音道,“与我们的‘妖修’齐名,在这世间也算是独树一帜。”
阿泠点了点头,他记得虎妮子习的正是妖修灵法,但人族怎么修的兽族灵法呢?他一直不解,但白茉儿那般疼爱虎妮子,术法阵法更是有目共睹的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自然是不会害她。再加上他如今“仙”的身份十分微妙,已经不能再以万兽宗门人自居了,别人门内的灵法算是秘辛还是不打听为妙,只要虎妮子一切都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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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好像很久都没见到过肥西了,以往见虎妮子它都形影不离,它如今在哪儿?”
长孙璃闻言神秘一笑道:“你自己去问你妹妹去。”
阿泠撇了撇嘴,长孙璃这才注意到他二人站在这大树上的观星台边已经很久了。
在他乡,阿泠很少不带目的性的在同一个地方停留,长孙璃跟他出来许多回自然是了解,于是她皱眉,也和他一样混在观礼的人群里向祭祀的蛊师们投去目光。
只不过她看不出那几人有什么异常,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细碎低语里:
“大祭司依旧神采飞扬。。。今年我部族定会继续收源母庇佑,将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是然,就连长老也对大祭司礼让有加,这样的人受神灵注目也是理所当然。”
这几位蛊师似乎地位斐然,被人称之为“祭司”,听上去不是偏向钻研灵法术法武技的灵修,而是专司祭祀活动者。
其中为首者,被人称之为“大祭司”,他脸上用某种植物的浆液画满了部族图腾,即便如此,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儿郎。
可想而知,观礼人群里看向他的众多眼神里,有多少是来自少女炙热灼烧的渴望。
当大祭司将翡翠杵刺入树芯,整片雨林突然寂静——巨木年轮开始逆向旋转,气生根簌簌抖动着垂落,在半空交织成笼罩寨子的穹顶。
一滴金红树汁坠入祭坛中央的玉瓮,霎时千花竞放,缠绕梁柱的绞杀榕开出人脸状的花朵。
人群一阵惊呼,其中夹杂着少女们兴奋的尖叫,就连长孙璃都忍不住感慨道:“木行术法,臻至此境地,若放在我甫来,当算是年轻一代翘楚了。”
阿泠认同地点头,轻声道:“是,我也觉得可惜了。”
“嗯。。。嗯?!什么可惜了?”
等长孙璃问出口的时候,阿泠已经笑容满面地将黑刀提在了手中,黑剑如跗骨之蛆从他背后血肉钻了出来。
鲜血飞溅之中,尖叫声更为嘹亮,但其中再也没有兴奋爱慕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可惜他今天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