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狠意尚未坐实成计谋时,苏婉宁又开了口:“这签印被儿媳交在了我爹爹的门生?手里。一旦儿媳出事?,婆母放印子钱的事?便会被捅出去。”
邹氏陡然瘫倒在了扶手椅里,既不能言、也不能语。她只能真挚地?重新打量了苏氏一回,如今这一刻才算是?明白?这妇人的心性是?何等坚硬,手段又是?何等狠辣。
“多谢母亲。”苏氏缓缓从扶手椅里起身,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往兰苑外?走去。
她才走出这憋闷的屋舍,便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婉宁身心畅快,走在青石地?砖上的每一步都觉得无比快意。
苏婉宁回了松云苑。
她手底下的丫鬟和陪房婆子们并不多,一人至多抬一只箱笼。一百二十八抬箱笼并不能在一夕之?间搬离镇国公府,更何况她还没有寻好落脚之?地?。
今日她面色这般虚白?,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气血。这般憔悴的面容,如何能回安平王府?爹娘和祖母瞧了,又是?一场伤心。
“礼哥儿也该来了,咱们便在这里等等他。”苏婉宁顺带饮了杯参汤,月牙和丹蔻一个为她捶肩,一个拿了汤婆子替她温手。
也正?是?在等候苏礼的这一刻钟里,遍体鳞伤的许湛被小厮搀扶着赶来了松云苑。
他不顾身上的痛意,扯开嗓子对苏婉宁又喊又骂,起先还有几分忌惮,后头骂的却是?极为不堪,简直难以入耳。
月牙立时要冲出去与他理论,苏婉宁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如今看他,只觉得他比路间流浪的野狗还有可怜。”
这样腌臜的人,她连骂他都觉得浪费气力?。
许湛发了一通疯,这便又要进屋来和苏婉宁对峙。月牙和丹蔻哪里肯让他进来,两?个丫鬟死死地?抵住了屋门,还道:“二爷自重,往后夫人就不是?您的正?妻了,您不能这般无礼。”
这番恼得许湛横了眸,立时指派着小厮们踹开眼前?的屋门。
松云苑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苏礼总是?是?在嬷嬷的引路下走进了松云苑,他身后还跟着一身官服的徐怀安。
两?人面色匆匆地?走进院落之?中,养病闲事
(一)
苏婉宁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梦到了祖父还在人世时亲手为她修筑的那?一架秋千。秋千便摆在流云阁的庭院之中,左侧紫藤花架上的枝桠正迎风摇曳,送来阵阵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秋千上是年幼天真的她在恣情恣意地荡秋千玩,祖父与祖母相携着坐在廊道?下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