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热闹。
这句话本就冰冷,在这般万物衰颓的冬日里听来,愈显孤清。
李羡鱼微启的红唇轻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
风吹落叶的簌簌声里,她想起初见时的情形。
叶影深浓处,少年孤身而立。
眉眼冷峻,手中弯刀锋利,寒潭般的眼底,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戒备疏离。
那时候的他孤僻,冷寂,离群索居。
似一只独行的野兽。
是她一时心念起,将人半哄半骗地带回了宫里。
带到了这个天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如今三月过去,当初的约定早已期满。
临渊在大玥既没有亲人,也没交到朋友,依理说,他应当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令他觉得厌烦的地方才对。
但他却三番五次地回来。
“临渊。”
李羡鱼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雪白的双颊染上薄红:“你是为了陪我,才留在宫里的吗?”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临渊皱眉,薄唇抿得更紧,似有些不愿承认。
好半晌,才低低地嗯了声。
他并未转过脸来,却将李羡鱼的素手握得更紧,眸底微澜,语声也不似素日里那般平静。
“若是臣不能久留,公主可愿随臣离去?”
殿外的风声仍未停歇。
李羡鱼倚在木制的多宝阁上,听见窗外凤凰树的果实随风落下,在平静的心湖里砸开涟漪。
她脸颊上的薄红晕开,语声轻得像是蚊呐。
“要是父皇与满朝文武同意。”
她残留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还是轻声说了下去,像是在给自己编造一个值得向往的梦境:“而且,我还要带上我的母妃。”
临渊回首,剑眉方展,却又似想起什么,重新皱紧。
他道:“公主不会抵赖?”
“我什么时候……”李羡鱼说到一半,却倏然想起当初的事来,面上有些发热,再启唇的时候,便有些心虚:“要,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
临渊却道:“臣要字据做什么?”
李羡鱼想不出其他证明的方法。
她轻抬起羽睫,望向临渊,像是在征询着他的意见。
临渊却并不回答。
他只是将手里的玉狸奴重新放回多宝阁上,继而,向她俯身,直至与她的视线平齐。
这样近的距离,像是连彼此的呼吸都交融。
李羡鱼耳根红透。
她踮起足尖,亲了亲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