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你感觉怎么样?”许月同温和地说道,面对病人时他会释放亲易近人的气质,只是暖意中仍旧带着几分料峭。
“我很难受,许月同。”齐缘说完这句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我感觉我要过不了这个坎了。”
自从醒来之后,她的精神无时不刻不处在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不知道要担忧着什么,然而却一直压着一块无形的石头,很沉重,让人举步维艰。
而且——
因为知道裴合敏为她花费了许多时间,舍不得再让他多一分烦恼,于是齐缘一直克制着想要崩溃的情绪,这让情况更糟了。
许月同是一名临床心理专家,她明白可以放心述说。
“好痛苦。”
说完这句话,消极情绪犹如泄洪般涌出,绝望掀起狂风骤雨。齐缘喉咙发酸,泪水很快滚满脸颊,控制不住地,消瘦的手紧紧扣住胸口的衣服。
“没事,我在这里,你可以把想说的都说一下。”
其实许月同光坐在那就能给人一种“怎么样都可以帮你解决”的安全感,语气更是宁静温柔。
齐缘捂住脸,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指缝中传来:“你应该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一个绑架事故,其实一些细节。。。我现在有点记不起。。没办法跟你复述。”
“这是正常的,完全不要紧。”许月同说。
“只是。。。在那里我听了很多关于我人生的真相,那些真相对我而言,真的太过于残酷了……我以前之所以不把养父的暴虐当回事,是因为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然而应小娟告诉我。。。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离开前,应小娟告诉了齐缘,她的母亲叫齐燕。
齐燕是一个洗头店的“店员”,被林勇丁照顾过“生意”。发现肚子大了之后,偷偷躲着店主把胎儿生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林勇丁的孩子而不是其他。。。嫖客的。”齐缘当时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
应小娟一句“我给你们做过基因鉴定”直接把她那些未来得及提出的反驳扼杀了。
“那。。。齐燕呢?”她叫不出口“母亲”两字。
应小娟当时一哼:“得病死了。”
齐燕没钱治病。
。。。
病房里其实很温暖,然而齐缘在回忆时还是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说到这里,齐缘突然有些语塞:“剩下的我可以不用中文说吗,用母语对我而言更难把一些事情说出口。”
许月同点点头:“当然可以的。”
齐缘低下头,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述说:“有一个科学家她几乎涉足了我的每一个重要的选择。。。”
“我真的很恨她,可是她却告诉我,她多少次保护了我,又给我多少暗中的帮助,知道我喜欢Miller便给我和应若冰的相识创造机会。甚至…为了我的安全,她曾经设计一桩意外,谋杀了一个常常害惨我的人…”
“她对我,有很复杂的情感。”
聊了四个小时,最后许月同把齐缘哄睡着了。
他关闭录音笔带着东西无声地离开病房,正遇到在走廊等自己的裴合敏。
裴合敏的眼神从电脑屏幕转移到这位心理医生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