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九族的阴影久久未从淞都城中散去,只是那日之后半月,霖国各处城池皆是新开了盐庄,不仅盐粒雪白,更是比以往私人制出的盐价低七成,同时君王下达政令,盐收归官营,禁止私人贩售。
此事本该有异议,可各地盐商和百姓却少有因此置喙者。
“大人,长襄君在建立盐庄时早已将各地大头的盐商纳入了官营商人之中,授予了官职,一应店铺皆改制,虽是利润比从前少了一些,可是有大头管制,那些散户兴不起风浪来。”探查消息的侍从跪地道。
“就没有哄抬盐价者?”盛武君问道。
“长襄君也有命令,动国本者杀,私贩盐者杀,哄抬盐价者杀!”侍从说道。
“此子杀性真是重。”盛武君摩挲着手指道。
“那接下来属下要如何做?”侍从问道。
“看见那一箱箱往淞都运的银钱没?”盛武君说道,“此事利润不小,可在税赋上动手。”
国库丰了,那丰的是君王的口袋,其中盘剥的利润才是他们的。
各地盐庄开售,每每晨时开启,不到日头正顶时当日的盐便会贩售一空。
霖国行此事,那雪白的盐粒自是送往了各国。
“大王,此盐与我们制出的盐虽有相同,可霖国却是大量售于民间。”黍国大臣行礼道,“且盐价低七成,必然会对我黍国形成冲击。”
“制法若找不到,再多也是枉然。”黍国君王看着那如雪般白净的盐道,“我黍国素来与霖国交好,派使臣前往霖国,看可否寻求合作之道。”
小小盐粒原不用放在心上,可其中的利润却太让人心惊。
偏偏他们虽然知道了能用海水晒盐,却不知该如何剔除其中杂质,而未剔除的,百姓食用多有病症,无人敢轻易食用。
霖国。
盐粒虽小,一日日的运往各城,当第一月的利润收入摆在奉樾面前时,他反复翻看着,神色近乎凝滞:“不过一月,已抵得上霖国一年的税赋。”
“价格低廉,难免有人囤积。”宗阙说道,“最开始正常,后面只霖国内会减少然后持平。”
“黍国已有使臣前来。”奉樾笑道,“如你所说,各国也要合作。”
“盐为生计之本,且为人体必须,长久不食就会四肢无力。”宗阙说道,“此物军中尤其需要,可以合作,价格在现在的基础上提高,关系不错的提高少一些,关系恶劣的提高多一些,制盐过滤提纯之法不能给。”
“好。”奉樾赞成道。
打击私盐,就是为了抵制从国内买入,高价售于他国,有霖国在前示范,各国也会将其纳入官营,虽然有一些小户无法彻底断绝,但是也不会影响大头的利润。
不仅黍国,各国使臣纷纷前往询问制法,通畅商路,霖国价格不一,可即便是心有不平者想要私下重金购买制法,也无人敢告知分毫,反而在那之后商议盐价又高了一些。
烛火照亮了伯国的一处宫室,公子纾看着送上来的信函久久不动。
诛九族之事只是第一步的威慑,而如今第二步就是充盈霖国的国库。
此事有利可图,长襄君对盛武君的敛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盛武君也不再针锋相对,连霖国上下建立户籍之事也让了步。
九族皆统计于官中,不仅是参与者九族登记在册,便是一应百姓皆是记录,若想要安插探子或是调动人手皆不像从前一般便利。
霖国大顺,公子纾心中难得的有了一种警惕的感觉,宁国大兴兵力,重视农桑,若能取了鲁国为粮仓,本不必畏惧其他国家,但若放任霖国就此发展下去,只怕不等他吞并伯国,霖国已虎视眈眈。
“公子,霖国对黍国售盐只提高了两成,对我宁国却以路途极远为由,提高了五成。”一旁的谋士道,“公子,若就此放任霖国发展,大事难成。”
“孤明白。”公子纾放下了绢帛,食指轻轻摩挲着眉骨道,“趁霖国户籍未建全,孤养的那只私军也该行动了。”
“公子此时就要动?”谋士蹙眉道。
“此时再不动就来不及了。”公子纾提起笔,拉开了绢帛落笔。
长襄君此人着实可怕,不能再放任,而与其除去长襄君,不如直接冲着公子樾去,无公子樾支持,大梁抽出,那座未搭起的宫殿顷刻便会倒塌!
不能只靠叔华,必须做多手准备。
信帛折好,殿外却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虽不是整齐划一,却是人数众多,无数的火把从屋外直接照亮了内殿。
“公子!!!”有人出声,一支箭羽飞过,血液直接洒在了门上,兵戈之声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