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先宁王病故,他登基为王名正言顺,头顶无人压着,兴兵之事自然也不必再问谁的意见,只是即便宁国努力追赶,没有鲁国这个天然粮仓,后备仍有不足。
霖国并不避讳向宁国售盐,大肆搜刮财富,即便多番制止,可宁国私制的粗盐不止售价高于霖国的细盐,产量更是比不上,明面上禁止,私下却是止不住那许多的孔洞。
此消彼长,此一战未必能胜。
殿中一时有些寂静,诸人皆是沉吟,直到一人开口道:“禀大王,霖国日盛,黍国亦有忌惮,且霖国向黍国售盐比之本国每每高出两成,黍国早有不满,也怕霖王一日心起,直接将其吞并,宁黍两国已有互市,若能联合,此战的胜率或许会高些。”
“大王,此计不妥,霖黍两国多年交好,黍王更是庸懦胆小,只怕不会轻易出兵,反而会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又一大臣说道,“且黍国细盐皆靠霖国,即便想引其出兵,也必要有可观的利益作为交换。”
“确实如此,若无利益,黍国必不会随意出兵,反而可能趁宁霖两国疲弱之时壮大自身,更何况霖国太后乃是黍国的公主,黍国未必会愿意攻其后方,一旦霖黍两国合作,引我宁国率先开战,事态将会变得不可收场……”一旁谋士侃侃而谈。
宁王纾放在腿上的手却是轻轻抽动了一下。
如今的双方夹击,像极了当年的宁霖两国夹击故伯国。
那时宁伯两国对峙,多年所图几乎功亏一篑,若霖国不加入,宁国的情形只会比如今更糟糕,而那时想要劝说霖国出兵,而非坐山观虎斗,亦是要付出代价的。
叔华不递交名单,霖国内乱不除,霖王必不会轻易出兵,他宁国也无法占据故伯国的半壁江山。
“咳咳……”宁王纾轻咳了两声。
在座侃侃而谈的谋士大臣皆是停下,侍从询问道:“大王可是身体不适?”
“不过是天气转换,偶感风寒。”宁王纾整理思绪道,“如今霖国列兵,两国之间必有一战,黍国若入局,胜负难料,谁愿替寡人前往黍国,说服黍王?”
殿中再度恢复了静寂,众人静坐垂眸,一时无一人应承此事。
“我宁国竟无一可用之人吗?”宁王纾眸色语气微沉,“厘先生?”
“大王恕罪,臣无能。”厘先生俯首行礼道。
想要说服黍国,需用到纵横之道,才能将宁国损失降到最低,可即便能说成,许多利益权衡也不好出揣度,若不顺君意,只怕性命难保。
况且想要说动一国出战,又岂是容易事,黍王庸懦却并非傻子,即便与宁国互通,也更愿意坐山观虎斗,占尽利益才好。
殿中寂静,连呼吸声都很沉,宁王纾难以忍耐的咳了几声道:“无妨,即便无法商谈,寡人也不怪你。”
如此便是命令下达。
厘先生心中轻轻叹气,行礼道:“臣领命。”
使臣出行,宁霖两国列兵,却未有一战,而黍国边境却是一夜敌袭,还不待守城士兵反应,城主府邸已被攻陷。
府邸灯火通明,城主更是只穿了亵裤就被刀架着来到了院中,也看到了那一身戎装遍染血迹的将军,一时吓得腿软:“长,长襄君!饶命……”
“印信。”宗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
“马上拿,马上为您拿!”城主慌乱道。
印信兵符取来,宗阙拿上离开,士兵手起刀落,已让血染湿了地面。
各地兵符到手,黍国各地兵丁调动,此国水路山路颇多,每每一城失守,消息都被封锁的极其严密。
而待黍国芜都收到消息时,霖国士兵已成合围之势,四方距离芜都最远不过五十里地。
“什么?!”黍王从王座上站起,在几乎凝滞的朝堂上几乎要走下去扯住那传信之人的衣领,“怎么会?我黍国边关的将士都去做什么了?”
“大王,霖兵越山岭而来,不知为何来的悄无声息,直接攻陷各个城主府,调动我黍国士兵。”报信士兵满身血污,“更是用迷药迷烟,俘虏无数人,根本无人能抵挡!”
“大王,此时不是过问缘由的时候,霖国擅自毁约,兵压芜都,如今之计是如何抵挡!”为首大臣说道。
“父王,芜都不能陷落,否则便与伯鲁两国无异。”公子铖说道。
曾经六国之间征战小打小闹的多,从未听过有亡国之说,可是自鲁国开始,伯国同样灭亡,如今居住在霖国国土中的故伯国百姓只知霖王,哪里还想的起从前的君主。
“百姓,百姓也没有阻拦吗?”黍王慌了心神问道。
“霖军过境散步谣言,若黍国归属霖国,黍国百姓将与霖国百姓一样,盐价等同。”报信士兵说道。
“霖军竟以此蝇头小利蒙蔽我黍国百姓视听。”黍王呼吸极重,吞咽着口水跌坐在王位上道,“真是短视,真是……”
一大臣出列道:“大王,长襄君本就擅长煽动百姓,大王如今之计是死守芜都,否则真无后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