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脱下外袍,披在乐骨肩头。
乐骨:“谢谢。”
穆凌道:“你想做就放手去做。”
他见过乐骨的本事,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退出游戏,但情感却毫无保留地信任乐骨。
青年似乎生来就有这样的本领。对他而言,救下一个玩家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可以保护林柔水,也可以将穆凌从死神手中带回。
冥河的摆渡人也会向他俯首,死神的宣告人也会臣服于他。
而被他救过的人,谁能不为他折服?
圣堂前溪流潺潺,临水而生的鸢尾随着战斗的风飘摇。
剑与锹相交,守墓人冰蓝色的眼映照在如水剑刃上。
奥斯汀怒喝一声,剑刃压倒铁锹,锋锐边缘贴上守墓人的脖颈。
“伊曼纽尔……”奥斯汀沉声道,“你违背了你的任务。”
守墓人缓缓勾起唇。
“是的,父亲。”
作为守墓人,他本应该永远守护乐骨的坟墓,春日拔去青草,冬日擦去积雪。
可每当他走到乐骨身边,抚摸着湿润的泥土,血管中流淌的就不再是将死未死之人的血,而是翻涌滚烫的渴望。
渴望触碰对方,渴望见到乐骨对他微笑。
戏剧之外的观众也想走入帷幕后,成为戏剧中的一员。
百年的时光里,他机械地完成工作,挖出那些陌生人,看着他们或生或死,看着他们或逃离,或永远留下。
守墓人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世界,与它格格不入。
但那一天,当他再次走到坟墓前触碰泥土时,他听见了心跳。
乐骨醒来了。
守墓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满足自己的渴望,而是想,醒来的乐骨,是否会为逼仄和黑暗而感到恐惧,是否会茫然无助。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背弃了承诺。
旷世不见的珍宝苏醒,而这一次,乐骨对他伸出了手。
“父亲,”守墓人愉悦道,“乐骨憎恨着您。”
奥斯汀眸中闪过近乎慌张的神情,随之便是无尽的怒火。
守墓人:“如果您真的爱他,怎么会忍心让他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彷徨地度过百余年?”
“如果是我……”
长剑裹挟着持剑者的怒,如同暴雨将倾前汹涌的云潮,完全吞噬最后的安全距离。
丝丝缕缕的血从守墓人咽喉流出。
守墓人却像感觉不到恐惧,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甚至是从容的。
他不在乎死亡了。
从他见到乐骨第一眼就萦绕不散的渴求已经被乐骨轻松抚平。
嫉妒曾经腐蚀他的理智,但守墓人此刻已经知道,乐骨眼中并不是从来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