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点,苏洛洛和原炙剁了一筐猪草,混杂着节目组送来的土豆、红薯,将其一起煮熟,喂给了小猪。
小猪吃得很香,原炙脸色很丑。
猪都有红薯吃!猪都吃得比他好!
可恶啊!
节目组提前安排了工作人员,帮着陆爷爷做完了剩下的活,又再三劝说,陆爷爷今天总算提前回来了。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新起的猪圈旁,看见了白白胖胖、正睡着觉的小猪。
陆爷爷毕竟活了快80年,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的嘴颤了颤,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腿一软,差点摔倒,身边的人赶紧扶起他。
张叶道:“陆叔,节目组和您借地方拍摄,给您租金您也不要,这头小猪您可千万别拒绝了啊。对了陆叔,小猪吃的可都是两个孩子割的猪草呢,在您这儿,他俩都勤快了。”
话语里有些调侃,原炙冷漠地别过了头,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结果下一秒,一只粗糙暖和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老人颤颤巍巍地站在他的身前,颤声道:“谢谢你,原……”
张叶提醒道:“原炙。”
陆爷爷连连点头:“是,原炙,原炙,你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对上陆爷爷看来的目光,苏洛洛笑了笑。
而原炙,则完全不知所措,大脑完全宕机。
他的手,被一个人抓着。
这个人比他爷爷的年纪还大,80岁,一不留神就容易摔倒。
原炙根本动都不敢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紧。老人常年种地,手指粗糙变形,指甲缝里也都是泥巴,甚至可能有他之前嫌弃的口水味道。
但此刻,原炙居然觉得,这只手好暖和。
这样的暖和,这样的安心,只有爷爷奶奶才可以给。
原炙恍惚间回忆起,他似乎已经接近10年没有和爷爷奶奶这么亲近了。
明明从前,奶奶总是会把他拉到怀里,摸他的头发,喊他“心肝儿”,爷爷则会装作严肃地喊他练字,但只要他一撒娇,爷爷又立马丢了毛笔,陪他下棋。
记忆里的画面清晰又模糊,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似乎就是8岁那年,似乎就是弟弟出生的时候。
因为他偏激,因为他恶毒,因为他白眼狼。所以弟弟才会感冒,所以爷爷奶奶才会指责他,所以爸爸会骂他,妈妈会失望地看着他。
“偏激”“恶毒”“白眼狼”,这些词,都是他们用来形容他的。形容从前被称为“心肝儿”的自己。
原炙其实一直记得很清楚。他也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
就是冷漠,就是无情,就是看不得弟弟受宠。
是啊,他本来就是一个烂人。
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爷爷,原炙说,以后您的猪草他都包啦。”
原炙觉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个子还不到他肩膀的老人,正感激地看着他,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泪花浮现。
导演张叶蛮懂的,跟着问道:“是不是真的啊,原炙?”
原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