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悠得意地开始炫耀:“眼力不错。怎么样,是不是比寻常的药力更强一些。”
“依我看,普通避祟丸可以驱走一丈之内的鬼祟,这种避祟丸已经足够驱赶三丈内的鬼祟了。价格应该不低吧?每季订单多吗?”
“什么订单不订单,连年干旱百姓也不好过。这些药丸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我们不收钱。”
周南本就是随口一问,他依稀记得从前他们家避祟丸的售价就很低,念慈门派不管是驱鬼还是卖药,一直不谋利润。只是没想到现在九悠直接倒贴做起了慈善。
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四周,发觉念慈门的确不太一样了。
大约时大火之后修缮过,但这屏风、这八仙桌的材质,从前用的明明都是工艺精细的黄花梨,可眼下却只是寻常人家用的榉木。还有这陶制茶具,再也不是他从小喜爱的黑釉木叶纹茶盏。
他这才发现,他家变穷了……
九悠肯定在他六岁去世后就与其他世家断绝了来往,这十来年想必十分拮据。
他这么有钱,老家苦了这么多年他却不闻不问……他真是白眼狼。
富贵的白眼狼一时间十分愧疚,一心想要养家,却又不能太明显,不然九悠会拒绝的。
他斟酌了一会,才道:“九悠女君,我这些年见过许多避祟丸,质量参差不齐。虽说都有躲避鬼祟的作用,但有些仙家为了赚钱,会在用料上偷工减料,从前明明一颗就够用一年,现在都要买双倍……你们念慈门这款药丸看得出炼法精湛、用料上乘,实属好物,不走出青州可惜了。”
九悠正好装完了最后一颗药丸,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
“别的不敢说,但我反正也是要云游四方,各地也都有些朋友,不如给九悠女君运运货?”
“运货?”九悠不笨,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十一少是看我们清贫,可怜我们?我念慈门是哪里招待不周了?是今晚的酒不醇还是菜不合口?”
周南舌头打了个结:“不是不是……九悠女君误会了,我可是个生意人,见到好货当然想着买卖……”
九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的。不怕人笑话,我们念慈门是穷。不过我们再穷也不会昧着良心挣钱,这是念慈门派祖师爷传下的规矩。如今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但的确囊中羞涩。十一少若是愿意出手相助,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有个疑问……”
“九悠女君请讲。”
“你十一少向来不与仙门往来,今日为何愿意帮我们?”
“我信得过九悠女君。况且,您不是也很信任我吗?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子,交给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我们做买卖讲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
九悠听了喜笑颜开:“夏风前些日子飞书中说你十分靠谱,我当时还怀疑。今日一见,不仅靠谱,还爽快。”
“他前几天就说我靠谱?”周南受宠若惊,毕竟前几天在不二殿他们交集并不多,而且他还惹了祸。
“你们相识也不久吧?奇了怪,他很少信任旁人。不过他至少没看走眼。”
周南陷入了思考,他觉得大约是月红楼的事情让穆溪认为自己是个靠谱人。
他跟穆溪在一起,他是话多的那个。但跟九悠一起时,他只需要听着就好。
他师父一点都没变,就算天塌下来她永远这么乐观。但即使如此,他刚假死的那段日子,暗中回来看过九悠。那时候的九悠,比现在憔悴得多。
想到这,他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白眼狼。
九悠聊了一阵子避祟丸的事,终于也困了,打了个哈欠。
“明日夏风帮我送这些药丸下山去青州,你也索性多留两日,中秋之后再走。”
周南被传染了个哈欠,心中窃喜。
与此同时,穆溪已经在厢房中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澡。
水汽氤氲中,雪松香气弥漫,结实而紧致的轮廓浸泡在兰汤中。
隐魂术后遗症太大,他肩上和胸口裂出了血淋淋的口子,又痛又痒,方才晚餐时就努力忍着。虽然这浴汤中灌入了疗伤的灵力,但伤口仍犹如火燎。
他双目微阖,刚刚都一切又浮现在眼前。
“周南你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