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一句“你找我何事”入耳,沈蓁蓁明显愣了一瞬。
她并不明白,萧世子这样身份的人,如何会将她唤的“三郎”理解成叫他自己,她一时未答,侧弯下纤细的腰身,去看萧衍身后。
“屋里没人。”
见她如此,瞥了眼她腰间随她动作晃着的玉蝉,萧衍挑了下眉,言简意赅地打断她的念想。
方才见谢三郎后半程谈话心不在焉,频频看滴漏,他便猜到了他与人有约。
而这离宫,除了某人,还有何人的约值得这下值的谢三郎会去赴,他不用动脑都能想到。
因而,早在一刻钟前,他就给谢三郎找了个正事做。
官大一级压死人,谢三郎不好推拒,临走时请他派人去藏书阁与沈娘子知会一声,暂且不能去见她,请她先回去。
知道那小娘子没见到人一定会找来的性子,萧衍没派人去通知,就在这守株待兔。
却见这“兔子”跑到他这“树”前,并未一头撞上,反而看清他后方当真没人后,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行礼道:“恕我有扰萧世子,这就告退。”
萧衍面上一沉。
沈蓁蓁却在说完后转身就走,根本不在意他的脸色变化。
“沈蓁蓁。”萧衍在她身后沉声道:“我有正事与你说。”
沈蓁蓁下台阶的脚步一顿,回头,仰着脸,眼睛直直看他,话语里的疏离和冷漠显而易见:“我的事,从今往后,不劳萧世子费心。”
沈蓁蓁曾向诚玉公主旁敲侧击地问过七巧节那日的事,也是那时才明白,所谓的救急帮她,带她回西宫,不过是这位萧世子在戏耍她。
如今还指望她因“正事”在同一处摔两回,她没那般傻。
萧衍看着她的眼睛,趁她再转身前,低声严肃道:“事关你父亲。”
沈蓁蓁心中是实实在在地咯噔了一声,就快被萧衍严肃的神色说服时,她蓦地将指甲深深压进手心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所有情绪,轻轻一笑道:“是么?先父怎么了?”
萧衍下了两步台阶,与她并肩,侧脸朝她道:“你随我来。”
话毕,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却没听到丝毫沈蓁蓁的脚步声。
萧衍回头看,那位本该跟上他的小娘子纹丝不动,还站在两步上方的台阶上,沉默看他。
这两阶恰是二人相差的身量,萧衍平视她,似在解释带她离开此处的原因:“此处说话不便。”
沈蓁蓁冷冷答:“我稍后有其他事,不便随萧世子去哪里。”
四目相对,沉默半晌,氛围很静,只有还巢的雀鸟在枝头啾啾唧唧。
萧衍眯了下眸子,沉声道:“三皇子非是那等任人虚情假意戏弄的人,一旦招惹上,你恐不得全身而退,还是趁早收手为好。”
萧衍无非是觉得她贪婪放浪,见个郎君就投怀送抱,可他懂什么?
沈家的处境,沈家女的未来,她不去谋取,眼睁睁地等着一族彻底败落么?什么全身而退?她容他轻薄,就会容别的不知底细的郎君轻薄么?
沈蓁蓁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反问他道:“那又如何?”
萧衍不可思议:“那又如何?”
就如在沈蓁蓁跟前,萧衍往前毫不掩饰他爱戏弄她的恶劣又幼稚的脾气一样,在萧衍跟前,沈蓁蓁也不似人前的那般温婉柔情。
她本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性子,若有人误解了她的行为,她势必是第一时间要去消除的,可在萧衍这处,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