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已经看向许疏楼:“莫非是有什么人,趁我不在时将你欺负了去?”
萧雅紧随陆北辰身后,此时也踏上崖来,却不上前,远远地看着许疏楼,显见是在防备她。
白柔霜连忙摇头:“没有,是我不小心落入心魔镜,师姐进去救了我。”
陆北辰知道误会,脸色微微和缓,倒是他身后的萧雅脸色一变,右手搭上腰间兵刃:“许疏楼,你进了心魔镜?”
连陆北辰都怔了怔:“萧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陆师兄,你很清楚心魔镜是个什么东西,也该清楚我和她的关系,”萧雅冷哼一声,“她许疏楼的心魔,除了当年家破人亡,还能有什么?她此时刚出水镜,心绪未稳,乍然看到我,你以为她会对我做什么?”
许疏楼,萧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当年父王母妃送她入仙门时,便提醒过她修真界有前朝皇室的人,要她小心提防。
是萧雅的祖父覆灭了许氏皇族,作为当年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嫡公主,许疏楼难道心中真的没有恨意,真的不打算寻机报复于她?
若两人易地而处,萧雅自认,自己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复仇的。进了凌霄门后,听说了大师兄和许疏楼的婚约,她几乎失色,后来看出陆北辰再三拖延,似乎无意于这桩婚事,她才放下心来继续留在凌霄门修炼。
许疏楼尚未开口,白柔霜却忍不住不平道:“我师姐尚未对你做过什么,倒是你一直在咄咄逼人吧?”
陆北辰很惊讶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向娇柔可人的白柔霜,她察觉他这份讶然,咬了咬牙,却不想后退。像大师姐这种滥好人,对门派中人脾气好些也就算了,可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去。
萧雅用眼尾扫过她,甚至懒得答她一句,轻慢之意溢于言表。
无尘岛等人注意到这边冲突,他们大抵是有些护短的,看到有人对许疏楼拔剑,不问缘由,不分对错,飞奔过来后,立刻也拔出兵刃给大师姐掠阵。
萧雅见状冷笑一声:“就算你许疏楼再厉害,凭你这区区几人,能打得过我凌霄门百名修士?”
陆北辰蹙眉:“诸位师弟师妹,请给我陆北辰两分薄面,切勿冲动,有话好好说。”
萧雅盯着许疏楼的一举一动:“师兄,你的面子单我给可没用,还要看你这位未婚夫人肯不肯给了。”
那大概是不会给的,陆北辰清了清嗓子,站在两人中间,企图劝说许疏楼以大局为重,在秘境中起冲突实属不智。
“萧姑娘。”许疏楼已经顺手甩袖拂开了陆北辰,走上前,将一方帕子递到萧雅面前。
“这是什么?”萧雅没有抬手去接,只是警惕地低头细看,那帕子上印着她熟悉的宫廷印记,“萧国皇室之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几十年前,我曾去过萧国皇宫,”许疏楼坦诚道,“我是去杀人的。”
许疏楼没有说谎,当年她的确曾打算屠尽皇宫,斩尽杀绝。
萧雅脸色大变:“你……”
许疏楼随手放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罩子,不让其他人听到自己和萧雅的对话,才继续道:“当时,我落在皇宫里,正落在一个六岁的女孩儿面前,她大概以为我是什么神仙,没有察觉到我满身的杀气,反而问我,仙女姐姐,可不可以许一个愿望。”
萧雅蓦地沉默下来。
“她说她的皇祖父又为国事熬了一整夜,熬到咳血,她问我,可不可以保佑她的皇祖父健康平安。”
“……”
“我问她,你觉得你的皇祖父为什么要造反?”许疏楼缓缓道,“你祖父……萧君成他是我父皇最信任的将军,他们私下也是朋友,当初我每次见你祖父都要叫一声萧叔叔的,你还有一位姑姑是我的伴读,我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所以才有此一问。”
“……”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萧雅怔怔接道:“那个女孩,她很骄傲地回答,因为前朝末帝是一个昏君,而皇祖父有能力让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帝王之位,自当能者而居之。”
这话是皇祖父说过的,为了讨他的喜欢,萧雅从小便记得牢。
许疏楼颔首:“然后她递给我一方帕子,让我擦泪。我说我没有哭,她说……可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