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涵看出了他的于心不忍,虚虚摸了摸他的头顶:“殿下,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鬼。这妇人的丈夫若是死了,那便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您不必多想。”
他没说话,视线又看了过去,就见那大夫上前把脉,在那男人受伤的地方稍加按压,随后便摇了摇头:“抬走吧,你家男人内脏出血,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那妇人瞠目结舌,忽然眼睛一闭直勾勾倒了下去。
秦院判掀了掀眼皮,下巴微抬,一旁的侍卫赶紧将那男人带到后面的小棚子里去了,秦院判起身,药童便坐了下来。
顾聿知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就知道,秦院判虽然凶是凶了点,但心肠其实可好了。
秦院判进去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那妇人就苏醒了过来,一旁的大夫呦了声,指了指秦院判身后的小棚摇头道:“这位夫人,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晚了连你丈夫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那妇人腾得爬起来就往棚子里冲,嘴里怒骂着:“把我当家的还给我,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当家的抬走,你们想干什么?”
她大吵大闹,对着侍卫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就将齐知府引了过来,从药童那知晓事情经过后,二话不说便让衙役将那妇人抓了起来,随即看向一旁的大夫,冷声道:“这位大夫要是不想诊治便早早回去休息吧,天寒地冻的,别再让你们自己人冻着了。”
那大夫显然没想到齐知府竟然会这样说,拂了拂袖,到底没敢在这关键时刻离开。
齐知府环视一圈:“闻府的府医前来救治,一不要诊金,二不要抓药的钱,纯属做好事。若是再让我知道谁在这找事,别怪我下手无情!”
他撂下话就急急忙忙离开,也没时间上来和顾聿知解释。
顾聿知缓缓将车窗关严,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文修竹见缝插针道:“殿下可知,为何那妇人会因别人的三言两语就闹着不让秦院判诊治?”
顾聿知茫然抬头,摇着小脑袋:“为什么呀?”
“因为在漠北,秦院判没有名声,只是一个府医。但若是殿下开了医馆,秦院判名医的名声传了出去,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那妇人根本不会听别人说一句话就会求着秦院判救命的。”
“我们知晓秦院判医术高明,但别人不知道。殿下须知,大夫的名声是需要一点一点累积的。还有药铺的事,若是这次雪灾,殿下有药铺支撑,那李记医馆的大夫绝对不敢和秦院判这样呛声。”
顾聿知懵懵懂懂点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秦院判开的药汁太苦了,还总是扳着脸,我在府里都不怎么直接和他说话的。”他感觉自己这样背后说人不太好,吐了吐舌头,“等赈灾结束,我就问问他想不想开医馆。”
舒小涵透过顾聿知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到处都是受伤的百姓,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不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好像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眼就看到小王爷的这个任务了。
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直到等到马车里的银丝炭都烧光了,温度渐渐下降,顾聿知轻轻跺了跺脚:“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