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五毛,冰棍全都一块钱批发价啊!”
黑色的座机电话有些年头,线圈松了,垂下来很长。
听筒没有挨着耳朵,稍微隔出点距离。
佟怀青松开最后一枚按键,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没过太久,那边就响起道爽快的声音:“喂,哪位呀?”
佟怀青的手无意识地绕着电线圈,还是决定和黄亮亮联系,这人算他发小,是个善于交际的风流小少爷,最会说漂亮话,百灵鸟似的在各个圈子里乱飞,那叫一个八面玲珑,为着认识时间长了,所以偶尔也能放下防备,讲上几句真心话。
“哎……是怀青吗,”那边反应很快,“是的话你敲三下桌子呗。”
手指把电线圈扯得更长。
“嗯,是我。”
黄亮亮立马提高音量。
“你可以说话了,好家伙!”
那么久的治疗,医疗手段和心理干预,只能让他在悬崖边堪堪驻足,没能完全将他拉回,砸碎了满地的狼藉后,佟怀青还是头也不回地逃开。
这莫名消失十来天,状况居然好起来了。
“你……能这样直接跟我打电话吗,”黄亮亮还在惊叹,“都想着你去南方了,这马上天要冷了,你不是每年都去那边过冬,我咋看这区号不像……”
佟怀青打断他:“我不在那里。”
“小祖宗哎,那你跑哪儿了?”
黄亮亮说起话来就不停:“我可瞒不住我爹啊,你给我打电话,顺着就能查到你,我说祖宗哎我的亲人,你到底……”
电线圈被紧紧抓在手里,佟怀青笑着:“我知道。”
如果真的要追他,也不会来安川县。
而是根据这个火车站的电话,查他要去的是哪个未知的地方。
灯下黑。
“没事,我在这里再待几天,”佟怀青想了想,“别担……”
“那你还练琴不啊,都多久了。”
这个电话老旧,没多久听筒就开始发烫。
“我不能再弹琴了。”
几乎没有停顿。
佟怀青轻描淡写:“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说哥们……”
“没事的话就挂了,我现在挺好,你们放心。”
头顶传来广播的声音,宣告着外乡人的下一站旅程。
“咔哒!”
话筒猛地放了回去,没对好凹槽,发出很大的一声响。
老板娘都站了起来:“哎哎哎,别使那么大的劲儿呀。”
佟怀青的胸口剧烈起伏,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安静片刻,把背包取下找钱夹,结果刚一扭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