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练手,也许这十里洋场的人都会觉得他肖烬弦只不过是一只掉光了牙齿的猛虎,浪得虚名。
他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不,应该说,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设计到他身上来。
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
四个着黑色西装的日本特务将一个美貌女子带入。
尽管妆容尽量选择了温婉大方,身上旗袍也是素色,可女子偏偏美得像暗夜月色下在墙角盛开的金色棣棠花,繁复优雅,让人心醉。
“局座,我们把韩小姐带来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在车站。”特务们禀报。
“滚。”坐在沙发上的肖烬弦半扬起头,朝手下露出一个狠戾眼神,手下立刻四散。
书房里只留下两人。
窗外暴雨落下,嘈杂雨声衬出房间里诡异的安静。
韩蕖丽站在肖烬弦面前,手里还拿着行李箱。看来今日她是想彻底的逃了。
面对肖烬弦愤怒的眼角都微微发红的眼神,“我,我想坐火车去六安看看家里人。出来这么久,也没回去过,他们会担心我。”韩蕖丽柔声说。
口吻带着不太浓烈的求生欲。
她知道此次多半是凶多吉少。
“走得这样急,彩玉跟赵妈还挂念你把雨伞丢在肖家公馆了。”肖烬弦起身,踱步来到韩芙蕖身边,与她贴近,放肆的打量她。
韩蕖丽躲避的别转脸。
“听珠宝斋的陈老板说,早上你去把之前我给你的那颗粉钻卖了。银行那边也告诉我,上午你透过他们转钱去了延安某个神秘账户。”
像头被踩到最痛处的凶兽,肖烬弦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说得很慢,可韩蕖丽知道有一种情绪在快速的在他心中累积,马上就要爆发。
对于板上钉钉的事,再挣扎亦无用。
“嗯。是的。”韩蕖丽点头,一点也不否认。
“知不知道那颗粉钻是日本人送我的?!”肖烬弦说话的分贝扬高了些,但依然没有失去表情管理。
表达愤怒的方式是他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单掌掴住女子细得可以随时被他拧断的脖子,慢慢收紧了,厉声问道:“你这样把它卖了,浩二会以为我跟你们是一伙。”
掐住女子脖子的手猛的一发力,肖烬弦将她扔进沙发座上,用闪电的速度将她制于他精壮野蛮的身下。
代替掐住她的脖子,这一次,肖烬弦手握银色手-枪,抵在韩蕖丽的太阳穴上。
“只要一枪,我就可以让你脑袋开花。”
“那就开吧。”韩蕖丽淡然的回应。
她的身份已经败露,明明在车站肖烬弦就可以让那几个特务当场处决她,几经周转,将她带到他面前,为的是什么。
她的心已死。技不如人,是她输了。
但是她想在死前为红党做最后一份努力,赤化不了肖烬弦,她至少可以用他送她的那颗钻石换钱去资助自己的组织。
在她做下这个决定时,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肖先生,你我立场不同,就算你杀了我,我亦不会恨你。”韩蕖丽说出此刻心境。
“你我之间只有立场?”他眼中恨意与失望夹杂,裹成浓密的哀痛,跌宕出汹涌的心潮。
“肖先生,我是有使命的人,我靠理想活着。”面对他痛彻心扉的疑问,神态平静的她只回以他这样的答复。
她来到他身边,只为窃取情报。
他却动了情,将织野赠给他的旷世奇钻转送给她,以为会讨她欢喜,她却拿去换成大洋,电汇给革命基地。
在她眼中,使命跟理想才是无价之宝。
他对她的感情就像那把被她遗忘在这里的雨伞,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
又像那颗被她转手变卖的钻石,剥夺完对她有用的价值,转身便与她毫无瓜葛。
“那就让你与你的理想长眠。”气盛的肖烬弦干脆的坐起身,将枪口对准外形有多单薄柔弱,内里就有多坚韧不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