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瑄盯着她,突然俯身在她腰间一揽,竟将她抱上马背。
他一挥马鞭,打马往前疾驰而去!
剩下宋明只来得及叫了声:“大哥……”
那马儿已经往前疾驰而去。
诸葛嵩在后看着,向来坚不可摧的他,居然也觉着一阵晕眩。
白马疾驰了只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赵仪瑄翻身下地,单臂挟裹着宋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夹着她,上台阶进了路边的亭子内。
此处正是出京三里亭所在,本来有许多人在此避雨,之前因雨小了些,众人赶忙都进城去了,这才空了下来。
直到进了亭子内,赵仪瑄才将宋皎放开。
宋皎浑身已经快湿透了,她缩着身子打了个寒战,眼睛却看着赵仪瑄。
然后她站起身来,要去解太子的衣裳。
赵仪瑄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一把将她推开:“滚,别来假惺惺的!”
宋皎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却又慢慢站住:“让我看看殿下的伤吧。”她的脸上是雨水,兴许还有泪,无法说清楚。
“呸,”赵仪瑄冷笑:“宋夜光,你不用这样假意殷勤的,你都要离京了,你出息了,许下的诺言你都能违背……还挂着本太子的伤做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本太子也跟程子励一样……”
宋皎道:“殿下!”不等赵仪瑄说完,宋皎大声地喝止,却又引得自己咳嗽的弯了腰。
赵仪瑄看着她单薄的身形像是寒风里瑟缩的一枚叶片,他想上前抱紧,却又让自己站住。
而此时,身后马蹄声响,车轮转动,是诸葛嵩众人缓缓地跟了上来,但因为发现他们在这里,所以又并没有靠前。
宋皎捂住嘴,勉强地停了咳:“殿下见谅,我不是违背诺言,我只是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之前是为了豫王,现在是为了程子励,是吗?”赵仪瑄脸色冷峻的:“为了他们,你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都是你的至亲是不是?你又把本太子当什么?”
“殿下是储君,当自重身份,也该自重身子。”宋皎垂头,忍着胸口那股咳嗽之意。
太子眼神一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赵仪瑄冷笑:“这会儿你认我是储君了,你忘了大理寺中你当众呵斥?”
“抱歉,我跟殿下请罪,”宋皎觉着额头的伤丝丝发疼,是因为给雨水浸到。但相比较这个,她更担心的是太子的伤,“殿下人中龙凤,万金之躯,不必跟我一般见识。”
她咽了口唾沫,重新走到赵仪瑄身旁:“我不是故意要惹殿下生气,殿下……”她伸出手,试着去碰他的肩,却给他反手握住。
“你若想看,那就随本太子回东宫再看,那时候叫你看的仔细,浑身上下,都给你看,”赵仪瑄盯着宋皎:“怎么样?”
“殿下!”宋皎忍无可忍:“求您不要再任性了!您是不是忘记了王大人的遗愿!”
赵仪瑄瞳仁微微收缩:“你说什么?”
宋皎闭了闭双眼。
先前在程府,程残阳对她说“御史台那番话就忘了吧”。
但她如何能忘。
——“豫王殿下明智仁爱,太子殿下却毕竟过于偏激,虽然立储之事尚且轮不到臣子置喙,但朝中也有一半官员觉着豫王比太子更合适继承大统。”
当时她怔怔听着,紧张之极,遽然而惊。
“我本来想保全你,趁着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促成你跟豫王殿下之事,有王爷护佑你自然是好,没想到……太子殿下知道了你的身份,且对你动了情。”
当时程残阳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倘若你想留下,那么……我有个想法,我知道说出来你未必会答应,但是,至少你可以考虑一下。”
“老师……想说什么?”她仿佛如履薄冰。
“留在太子身边,作为豫王殿下的耳目,或者我的耳目,”程残阳的语气很平淡的,像是在叙说一件极平常的事:“襄助殿下,成其大事。”
直到程残阳把这个意思说明白,宋皎才清楚,之前赵仪瑄去御史台,为何程大人的应答会有些古怪。
原来在那时候,程残阳便故意放松口风,他的用意就是试探看看宋皎能不能辖制太子,能不能让太子“听话”。
试探的结果当然让程残阳很是满意。
所以,宋皎在离开御史台的时候才会神不守舍,心事重重。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