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拂至耳畔,越过了距离感。
孟欢动了动唇:“……嗯。”
“你啊你。”蔺泊舟语气重复了几声,看山坡尽头,似乎没什么话好说了,道,“过去看看你说的流寇。”
“是,王爷。”孟欢跟在他背后。
祝东惊异地朝他投来一个眼神。
属于这都没被训斥的侥幸的目光。
孟欢心说那当然,他们王爷可是明事理的。
山坡下的人都已经抓获,救下来的妇女小孩被隔在另一旁,有人禀报:“王爷,这些都是辽中的百姓,都司沦陷后朱里真屠城焚掠,百姓向南逃荒,途中没有饭吃于是变成土匪,逢人就抢,到处杀人。”
“他们说他们是同乡同村的,村子因兵燹被烧毁了,全村难逃,他们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讨一份饭吃,不至于被其他人欺负,也不至于饿死。”
这是大部分农民起义军集结的原因。
蔺泊舟顿了顿,说了俩字:“充军。”
队伍继续向前进发。
这一路,遇到越来越多逃难的百姓。
越靠近锦州,逃难的百姓越多。
孟欢抬头,遥遥望向北方。
这说明一件事——处于战场的锦州近在眼前。
锦州以内已是饿殍遍野,锦州外又会是什么人间炼狱?
孟欢坐上了马匹,隔了很远去看蔺泊舟的背影,原书里的一些内容莫名又浮了上来。
蔺泊舟少年聪敏,师从父亲作为太子时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的老师们。他们都是老手宿儒,忠贯日月。蔺泊舟在这正统纯雅的教育中熏陶长大,本来是个翩翩君子,儒家名士,白衣清袖,雅正至极的人物。
只是他突然罹患眼疾,几乎被废世子之位,可以实现的理想抱负突然变成梦幻泡影,于是黑化走向了压抑阴郁。他把自己终日关在书房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无是处,也不再听儒学,而是听了许多“旁门左道”。
法家,农,权谋,纵横,什么都听。
原书里就写,从那时候起,蔺泊舟变成了一个外在儒雅风光,内地残忍狠辣的伪君子,里外两张脸,手眼通天,性格也越来越变态和狠戾,越不想失去什么越追求什么,他对权力的掌控欲也强烈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过,遥遥看着蔺泊舟那高挑的背影。
原书世界里人设逻辑的不自洽,变成现实世界后,会修正的吧?
蔺泊舟的骨子里本就是崇高雅正,怎么再会污浊阴损?
如今大宗混乱,百姓流离……唯一能挽大厦之将倾恐怕只有他了。
孟欢心里还有点儿小骄傲。
幸好自己摆烂没给蔺泊舟添麻烦,虽然也有添不了的原因在里面,但感觉就是挺好的。
嘿嘿嘿。
一路怀揣着各种想法,终于到了锦州城池。
安排大家休息,刚从山海关来的人也有住处,蔺泊舟瞟了一眼孟欢,道:“你就跟着本王吧。”
左右的人面面相觑。
这谁?
为什么?
凭什么?
但懂行的人已经懂了。
没错!王爷从军一个多月,一个一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人,果然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外头的少年,留在枕头边侍寝,懂得都懂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