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伽安静听完，中肯评价：“关你什么事呢？”
赵清浔坐了起来，自嘲扯唇：“关乎我曾经的眼光。”
大律师的逻辑永远清奇：“他出事了才更说明你眼光好啊，说明你高瞻远瞩，及时止损啊！”
赵清浔摇摇头：“我不希望他出事。他本性不坏，只是太看重物质了。”
“所以找男人一定要门当户对啊。”
姚伽嗐一声，递过来酒杯，“你跟他的出身环境不同，养出来的价值观也不同，就算在一起了以后也只会越走越远。”
赵清浔咬着吸管喝了口酒，垂着眼睫许久没有作声。
姚伽说得没有错。
相比陆辰叙的家庭，她的家庭条件说是下嫁也毫不为过。
赵京唐和她母亲各自在行业里都很出色，从小给予她的物质和眼界她至今感念，但他们的情感破裂一直让她感到十分痛苦，难以忘怀。
刚认识陆辰叙时她以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们都没有家庭可以依靠，他们都只能被迫依赖自己。但是现在回头再看起来，不是这样的。
原生家庭所给予一个人的底色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和渗透了，早就决定了这个人未来的人生轨迹。
所以她的性格敏感封闭，所以他的取向物质偏激。
他们的人生轨迹注定无法重合，即使曾经相交，也只会朝着不同方向越走越远。
只是念着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情份，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各自安好，而不是看到对方堕入深渊。
***
从姚伽家里出来时，赵清浔酒劲儿逐渐上来，思绪有些昏昏沉沉。
她回到家冲了个澡，趴在沙发上等待头发干透时，再次打开了朋友圈。
工作证上的照片是陆辰叙刚毕业入职那年拍的，面庞白皙斯文，棱角不如现在分明，眼神也不像如今这样淡漠却锋利。
赵清浔与照片上的人相视半晌，眼皮越来越沉。
她强打着精神点开他的头像，在输入栏中徘徊许久，最终慢慢打下一行字，刚要发出去时，手机来电话了。
她接起来，闭目按着太阳穴，声线含糊：“喂？”
对方静了数秒：“你喝酒了？”
她嗯一声，听筒那边长久静默未语，好半天，才沉声挤出一句：“头疼不疼？”
“头不疼。”
赵清浔下巴搁在抱枕上，显得声音闷闷的，人也迷迷糊糊，“胃疼。”
……
挂掉这通电话时赵清浔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垂着手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看到纪淮澈阴沉着脸似乎很生气。他生气时的样子有些可怕，她小心问他怎么了，他沉沉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那一瞬她没由来感到慌张，她想叫住他，但是又仿佛被魇住，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她无助站在原地，幼年时被抛弃的感觉再度汹涌来袭。
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之下，她渐渐看不清楚面前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到底是谁，时而像是纪淮澈，时而又像是年轻时的赵京唐。
她茫然蹲在地上，小声哭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不断从眼角溢出，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胃部也因为绷紧的神经而绞痛。她将脸埋在胳膊里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那道声音在她身后停下，而后一只大手轻轻按上她的肩。
她抽噎着回头仰脸去看，可泪眼朦胧中还没等看清楚来人是谁，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梦境。
赵清浔恍惚睁开眼，迟钝缓了片刻后，慢吞吞坐起来，用手指擦了擦眼睛。
现存的脑力无法支撑她去思考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她在没有间断的敲门声中本能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人的沉郁脸色就好像从她梦里走出来的一样，她仰着脸茫然讷讷轻喃：“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