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副将执意不肯交出手里那支精锐部队,使得边关的处境雪上加霜。未知何时到来的强敌,被召回的部队,每一样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茵堂早上起床的时候,外面天寒地冻,地上的白霜连结成片,延申到帐子上,冻得人的手生疼。
沈席舟不在城中,听一边的小将说,京城好似出了什么事,皇帝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催促着沈席舟回到了京城。
就好似他来边关只是一场儿戏,战争为胜局面未明,就急匆匆赶着走。
好在虽然沈席舟回了京城,却留下了章汝台和一小支武艺高超的暗卫。但即使如此,对目前的局面也于事无补。
比起西夏军的进攻,未知西夏军何时进军就像是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柄利剑,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砸下来,将河西打的溃不成军。
因着范副将昨日大发雷霆,今日情绪极度不佳,更是宣布今日的商议暂且搁置,众人自守好岗位,不必多操心旁的事情。
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范副将作为一个刚提升至副将军职位的将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且一心为战局思考,丝毫没有隐瞒。
如今看来,怕是也不见得如此,只怕白水城那支队伍是他早早布局,只为了自己日后抢功劳用的。
孟茵堂心烦意乱,不知作何评价,又一时间不想见到范副将或是章汝台,更不想见到城中另外那些尽忠守职的将领,就打算沿着城边走走。
经过之前章汝台那么一闹,她算是彻底在城中出了名。
一个有可能是叛徒逆党的女军师,远远比一个天资聪颖,助力边关取得战争胜利的女军师来得更有话题点。
城边驻守的将士见到她,两人小心翼翼对视一眼。
京城来的大人老早之前就吩咐过,万万不可以放这位孟小姐出去,不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其中一个陪着笑脸劝道:“孟姑娘,你看,这城外雪这么大,又有可能遇见西夏人,出去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孟茵堂听出他话里弦外之音,也不为难他,用伞尖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我不走远,之前不小心落了一个重要的镯子在山上,所以去找找。”
那座山的前山位于城内,后山可以通到城外,但因为后山过于险峻,显然无法从后山出入,所以也是河西城的天然屏障之一。
将士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放心,只吩咐她道:
“那姑娘还是早些回来吧,昨夜雪大,估计山上还要更冷些。”
孟茵堂笑着点头应下。
走时还听见那两位将士议论:“你说孟军师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前线的叛徒呢?朝廷做什么不好,抓着她不放。”
另外一个人赶紧拉拉他:“你小声点……说不定那什么探子刺客就在这里呢……”
孟茵堂弯了弯嘴角,继续向前走去。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大雪,此刻山里的雪确实不小。地上厚厚地积了一层雪,走的时候脚下直打滑。
在边关待了快一年,她对这座山头再熟悉不过,没走两步,就看见眼前一个熟悉的山洞。
明明应该是空旷无人的山洞,此刻里面却燃着熊熊的火焰,火光映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更加明亮温暖。
再往里面走两步,里面一个熟悉的少女正在火堆上烤兔肉,兔子没什么脂肪,被烤的干巴巴的。
那少女听见脚步声,扬起嘴角,还没转身就叫道:“孟姐姐今天有时间过来了!”
正是韩钦若。
原来五年前的那场刺杀中,韩钦若本来没有死,却差一点被章汝台杀死。她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因着新党的追杀,四处逃亡,直到在河西镇遇见了孟茵堂。
孟茵堂坐下接过韩钦若手里的烤肉,继续在火堆上烤:“章汝台和沈席舟来了边关。”
韩钦若语气满不在乎,但眼神早已凌厉起来:“章汝台嘴上多么深情的样子,不过是他祖父培养的一条狗罢了,他既然存心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孟茵堂想起前几日章汝台质问她的话,有些不确定起来:“钦若,你确定吗?章汝台前几日来寻我,都是在说我对你薄情寡义,弃你们于不顾……”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钦若打断:“确定?我当然再确定不过了。孟姐姐你知道吗?当时那把剑离我就一寸的距离,章汝台站在那人边上。他只要推一把,帮我一把,那剑就不会刺中我?”
韩钦若语气恨恨:“但是他呢?他不仅没救我,反而顺势将那人往我这里推了一把。不仅如此,事后还抛弃我的尸体,慌不择路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