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侯白面书生似的,瞧起来倒是很好拿捏,同他谈谈条件,东华伯并不觉得这有何难度。
“瞧着不是难事,你着人到公宫之中请他,我就在此处等上一等,到时自然给你个交代。”
东华伯好大的面子,叫赵侯赶来行宫见他,以为自己是天子不成。
“您如此可是说笑了,赵侯日理万机,没有特意跑来行宫见您的道理,总要去公宫之中求见才好。”
东华伯却不以为意,“我瞧这里风景尚好,你叫人为我布置间屋子,我在这里等着,不怕赵侯这几日不现身。”
他很是觉得满意,“行宫气派,熙宁你倒是很有福气,一步一步走来,步步都是上坡路,从阳家那小小庙堂里说话间便成了我东华伯府的女君,如今靠着我东华伯府引荐,居然成了赵侯手下,若细论起来你需得记着咱们伯府的好处,可为你铺了条大道。”
熙宁不想在这里同他撕破脸,忍着怒火规劝,“赵侯身边规矩颇重,我做不得这里的主……”
“诶,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何必推三阻四。”
熙宁笑道,“您当这里是都安郡的东华伯府不成,想进就进,想住就住,在此处您到比赵侯话松泛些。”
“不过您也得考虑好了,惹怒了赵侯可就要耽搁回都安的时日,我自然是等得的,若是您也能等,便尽可在此处充一回人形。”
这话说得东华伯面上无光,脸上的颜色很是精彩。
“滑不丢手的话倒是说得好听,既然不乐意安排间屋子,此处给你阿爹我歇歇脚总不是难事。”
他仰头在圈椅上宽坐,甚至自顾自得哼起一段小曲儿来,“来人呐,茶水再续上些,我这时有的是时间等着。”
熙宁看他这副赖皮模样,便想起他从前对阿娘痴缠,也是使出十八般黏人的计策,日日要上府门上守着。
着实叫她觉得恶心。
不过若是他能成事,也许同他一起回都安也算是个办法。
至于独园里的大半家财,东华伯连一个子儿都莫想贪了去,她就是尽数捐给独园照顾幼无所依的娃娃,也绝不给东华伯府上添一块砖瓦。
东华伯在熙宁面前一向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从来不当她是个独立于东华伯府的个体,“你去请他来,我就在这处坐着,若是得了公宫的信儿,你再来通知我不迟。”
熙宁懒得同他计较,出门同身边的内侍吩咐着,“找人看着他,不许他在周边走动,若有逾矩速速赶出门去。”
内侍有些摸不准熙宁的想法,“柳司马,如此对待东华伯,您父子二人……”
她冷笑着,“他算什么阿爹,你听我的便好,到时人赶出去,不许再踏进行宫一步。”
赵侯远在公宫,可行宫之中熙宁的动向他皆掌握清楚。
他深夜离宫,叫车马向苍山行进。
赵侯今日着实是累了,可此刻还休息不得,若要激得许佳与窦君内讧,现在这点风浪尤还不足,那许佳倒是两边不想得罪,竟想出要窦君将他兵权收回去的蠢主意。
当他堂堂一国之侯是个好诓骗之人么?
窦君如今只握着调动一半郦下守卫的兵权,便已然趾高气昂处处想要压着自己一头,若是得了全部还能得了。
若不是燕地清水河境内还囤着大部兵力,他倒也不需受此掣肘。可这时候也不是调兵回来的好时机,燕君与息天子都在一旁盯着,他们驻兵人数锐减,清水河等十城恐怕不保。
足走了半个多时辰,万三在车外唤了一句,“君侯,到了。”
赵侯止住心中浮躁,只是面色不大好看,好一会儿睁开眼问了一句,“今日东华伯来访,是你放人进去的?”
万三顿了下,不知赵侯的声音之中为何带着浓浓不悦,“是,东华伯直言与熙宁祖母一道。”
熙宁从未在万三等人面前提起过家中诸事,营中甚至少有人知道熙宁并非东华伯亲生之子,只是随母娉到府上的孩子。
万三本想着是两位长辈到访,先放人进去看看熙宁的意思,若是他同意相见,赵侯应当也不会忌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