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突然想到,他若没有这般心狠,应当也没法子在这个位置上做大吧。
熙宁自那件事之后其实是有些恨他的,可今日,她又有些怕他。
纵然她与他乃是一个阵营之中的同伴,却没由来也让她胆怯。若自己欺骗他的事情暴露,会不会也叫他震怒如斯。
熙宁不敢细想,只紧紧裹好衣裳,随着赵侯一道出了门去。
邵环叫良医诊断无碍,下令叫众人先将院中的残局收拾干净。那妇人看着有个人影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忽而那个大个子的青年在自己面前站定。
邵环对她方才的所作所为,实则是十分震惊的,他竟不知一女子能有血性至此,看似柔柔弱弱,却比想象中要勇敢许多。
女子是万分在意名声的,连带着她似乎也很怕将别人的名声带上污点。
邵环自认自己皮糙肉厚,若有人在他身后谣传他的艳闻,大概率他也只是嗤之以鼻,全不会放在心上。
哪知竟有人会为这种事献出自己的生命。
女子的境况在当下实在可怜。
二人自被诬陷是一对起,还是头一次远离赵侯等人独处,彼此都有些尴尬。
邵环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上面已经浸出一层薄汗,大概是同人缠斗,身上出了汗吧。
他憨厚的一笑,“我叫人来送你回去。”
那妇人连连拒绝,“不必,不必,这里的路我熟的。”
邵环嘴上虽未坚持,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妇人踌躇了下,想了想有件事还是要问个清楚,她轻声问了出来,“小将军,有你们为我做主,之前那些污名和罪名便都可两清了吧。”
邵环正色道,“这个自然,你莫担心。有赵侯在,他极公正,必然要为你洗刷冤屈。你若心中介意,我这就把那县令找来,让他当面与你说个清楚。”
“这倒不必”,妇人连连摆手,生怕麻烦到他。
女子的视线随着良医一道出了门,她回了头,指了指邵环的脑袋问,“实在对不住,你伤的如何了,可千万不要被我撞出个好歹。我在家里苦活做得多,力气很大的……”
邵环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我?我无碍的,常在战场上行走,皮也糙的很……”
妇人莞尔,方才尴尬的气氛便也荡然无存了……
追随赵侯之后,熙宁似乎总是在经历意料之外的人生。从陈小孩家里被带来府衙之时,自己是被绑着走的。如今再回去,赵侯却同自己共乘一骑。
不过另有小队人马随行,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
她没有与男子同骑一匹马的经验,此番说得上是浑身不适,“咱们对这路不熟悉,我来替公子牵马探路如何?”
她说着就想要溜下马去。
却被赵侯一把扯了回来,“我早已记好了,你不必费心。”
他看熙宁像是屁股底下生了钉子一般地坐不住,有些奇怪地道,“都是男人,忌讳什么?”
“虽都是男人……”
熙宁皱了皱鼻子,想到从前在东华伯府里遇见的那些个纨绔公子,除了逗鸟遛街,流连红粉之所,也有私下同书童子睡到一堆儿去的,那童子才十多岁大,他懂什么?
可她似乎比那书童子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也有了那么一回……
赵侯看她不知在懊恼着什么,“总归有人会误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