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自然知晓天子提的是相爷,回回两人怄气总要殃及池鱼,大监躬身道,“方才让人去看过了,相爷脚还疼着,暂时下不来床,要多呆一会儿,等晚些过了疼劲儿再过来。”
宋卿源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问她,是要朕过去背她吗?”
大监一听,整个人一哆嗦,赶紧照做。这回也不敢让旁人去了,亲自跑去东林苑一趟。果真,听到他问起要他背她吗,有人就当即从东林苑回来了。
大监总是有法子的,抬椅,轿撵,宋卿源问都懒得问。
许骄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用饭,许骄只得同他一处,今晚不似昨晚年关,许骄也没敢破例在吃饭的时候同他说话,怕又惹他不高兴,毕竟,眼下这几日,这寝殿和偏殿内,就他们两个病号,免不了大眼瞪小眼,躲都没地方躲……
许骄夹紧尾巴做人。
饭用完,大监让人将菜撤了出去,又端了水盅来给二人漱口。
许骄一直在给大监使眼色,但今晚大监就似看不见她似的,任凭她怎么使眼色,大监都当做没看见。
等到大监等人都走了,许骄的难题便来了,她是要当着宋卿源的面,做单膝跳着回偏殿的壮举呢,还是壮烈得爬着回去,还是最自然却最没有形象得一瘸一拐地回去……无论哪一种,画面都很美,有些让她不敢想象……
最后,她撑手起身,选择了单膝跳,然后单膝跳了好几次也没能从宋卿源眼皮子跟前跳过去的时候,宋卿源径直上前将她打横抱走。
许骄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越界了……这绝对是越界了!
无论是他今天当着太医的面背她,还是眼下没有旁人在时候公主抱,宋卿源对她的态度比早前越界太多了,而且越界得信手拈来。
中间就隔了一个晚上。
许骄忽然有些后怕,昨晚她干嘛了,她是不是又像在东宫时候一样,半夜去错了床,爬到宋卿源的龙塌上去了。
许骄紧张看他,“陛下……”
他声音若古井无波,“许骄,你再试一试,朕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开口说一个字,朕会不会把你扔出去?”
许骄忽然噤声。
但很快,又忽然发现,他并不是抱她去偏殿那头,而是去偏殿和寝殿共用的连堂处,也就是早前他和她下棋的地方。
眼下棋盘还在,棋子已经收好了,许骄会意,他是想让人陪着下棋了。
他将她放在小榻上,许骄当即坐直,“我执白子吧。”
宋卿源看她,“朕说了要下棋吗?”
“……”许骄实在想不到在棋盘面前不下棋要干嘛?
“那我执黑子?”她又问。
宋卿源生闷气的时候要人哄,他说不下棋,就是要下棋的意思,得反着听。所以,他说不下,你就要拼命显得你很想下棋,一定要和他下棋,这样才能给他台阶下。宋卿源果然没有再应声。
对弈的时候,黑子要先落,许骄先置一枚棋子。
宋卿源果真跟上白子。
这就是在陆续消气了,虽然没说话,但是已经在认真下棋,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许骄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落子。
同宋卿源对弈一局的时间很长,在对弈到第三局的时候,瞌睡虫来找她了,只能她撑手拄在案几上,脑袋靠在手腕处,下了几次都有些微微犯困。好容易总算将这一局下完,又眼巴巴看向宋卿源,说她不想下了,想睡觉了。
宋卿源抬眸看她,她讨好,且甜的一笑。
宋卿源愣住,想起昨晚看到的笑容,垂着眼眸上前抱她起身,他今日不知哪根筋犯了,许骄不敢多问,却见宋卿源抱她去的方向不是偏殿,是寝殿。
许骄懵住,“陛下……走错了……”
她很认真提醒他。
宋卿源没有搭理她,许骄脑海中嗡嗡一阵空白,等到寝殿处,他将她放在龙塌上,许骄整个脸色都是紫的,不知道当圈腿坐着,还是坐直,还是怎样旁的怎样。
“今晚睡这里。”他的声音很淡,却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