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州一场大雨未停,遥城当前形势不容乐观,灾民们脸上的恐惧却一扫而空,大夫们也没有因为这份劳累而怨声载道。
一切皆是因为燕都的那位大人物亲自到遥城镇守,此举极大的给了百姓们鼓舞,
平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官,今时得以一见,此等天灾又何以为惧?
蓝文宣故意落后几步,与走在最后的少年并肩而行。
他将怀里用油纸包好的包子递给灵稚,说道:“方才看见你吃的很少,特意留了一个包子,你先拿着,若一会儿饿了,多少都要吃一些。”
蓝文宣话一顿,面色含着歉意。
“是不是我昨日的话影响到你了?是我不好。”
灵稚抿着唇,轻声说道:“你言重了,不关你的事。”
寥寥几句简短的交谈结束,灵稚和蓝文宣立刻分开去给新来的伤者和病患医治看伤。
谁都不得半刻空闲,等待救治的人乌泱泱一大片,雨不见停。
遥城遭受重大水患,集中起来的灾民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静心等候。
人群中偶尔传来几阵骂声,被官兵呵斥才老实的安静下来。
灵稚提着药箱,依次给伤患包扎。
遇到急性子的人一吼,他转身去寻那个说话的人,文文静静的开口道:“请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好的。”
他做事手脚并不快,但胜在稳妥,且耐心比谁都好。
前来遥城救援的大夫里,除了蓝文宣文质彬彬,要数漂亮的只有灵稚了。
他来遥城不过一天,就被许多伤患挂在嘴边。
多数人对他和蔼客气,就算有脾气暴躁的人被灵稚的眼睛这么一看,嗓门顿时熄了火。
毕竟这些人再凶也凶不过山上的猛兽,连野兽都会因为灵稚身上的这股和气善良对他特殊关照,当然也遇到一些人是连野兽都不如的。
灵稚第一次给人看诊期间,遇到对他抱有那种心思的人。
病患的目光黏糊糊的像两条虫子一样,灵稚转到哪就黏在哪。
灵稚面不改色的给他包扎,那个人嗓音嘶哑,直勾勾盯着说了灵稚一句:“小大夫腰真细呀。”
夏日的衣裳薄,腰间衣带一系,显出一节细细的腰身,似乎一只手掌就可拢得严严实实。
灵稚在人群中忙碌走动,有时雨水落在他身上,衣袍就有些湿了。
薄薄的布料紧贴皮肉,匀称纤细的身段尽显,配上一张漂亮单纯的小脸蛋,不怀好意的人免不得心猿意马。
灵稚帮眼前的人包扎好伤口,端起小脸,严肃的看着对方。
他神色并无被冒犯之后的羞恼愤怒,眉眼乌黑,面皮白净,纯透得似乎能将人心直视穿透,倒叫那想猥亵他的人,微微收起心思。
灵稚转身忙着去为其他伤患处理伤口。
直至晌午过后,方才有了会儿歇息喘气的功夫。
湿润的雨气无孔不入地渗着每一寸肌肤,饶是如此,灵稚依然忙出一身的汗。
他腹中早就空空,手脚轻绵绵的,身子有些脱力。
灵稚带有水和粮,他解开别在腰间的小水囊,拿出早时蓝文宣塞给他的包子,先抿几口水,正要吃点包子补充体能,手一抖,包子掉在湿泥里。
他弯下腰,伸手想把包子捡回来,不料整个人往前跌倒,胳膊一紧,旋即被人撑起。
灵稚衣上湿了,鞋子踩了泥渍,萧猊一样也好不到哪。
萧猊还是着一身黑衣,靴子底下和腿脚两处被浑浊的泥水泡得又黑又黄。
他刚才大坝回来。
萧猊抱起灵稚放在膝上,紧了紧对方软绵绵的身子,皱眉冷着声道:“本官竟不知遥城的县官这般苛待前往灾区就诊的大夫,连给人喝口水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