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落兰带着荻瑟像自己家一样溜达了进来,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早已习以为常,连问都不问,只堪堪行了个礼。
李承泽正在屋外浇花,谢必安陪着,今日又不见范无救。
“He…我来了。”范落兰差点习惯性将hello说出来,上辈子的习惯还是没消抹干净,她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李承泽没放下水壶,他看了一眼范落兰笑道:“你去见姑姑了吗?”
范落兰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梨,怡然自得地坐下吃上了,荻瑟站在一旁,警戒着。
其实范落兰之前和荻瑟说过在她身边可以不用遵守那些劳什子规矩,但荻瑟应该是自小被训练惯了,尊卑规则依然无法抗拒,而且身为六处杀手,要时时刻刻警戒着,手一直握在剑柄之上。
“去了,你姑姑说,”范落兰嚼着口中的梨,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内库她不放手,婚约呢,我们范家也别想了。”
“呵,”李承泽放下壶轻笑一声,他甩了甩自己面前的刘海儿,走到范落兰跟前坐下,丝毫不惊讶地道:“不出乎意料。”
谢必安也跟着李承泽走到他身后,谢必安和荻瑟站的位置面对面,也不知道都在防备些什么。
“那你怎么想?”范落兰接着问,又啃了口梨,“是继续和你姑姑结盟,还是,”她咽下梨肉笑着顿了一下,“与我结盟?”
李承泽盯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这个问题有第二个答案吗?自然是与你结盟。”
“好。”范落兰用手和李承泽伸出的手碰了个拳,这是儿时范落兰教李承泽定下誓言的动作,李承泽一直记在心里。“盟约即成,生死与共。你我以后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那是自然。小范学士、兰提司,请多指教。”
李承泽如今虽然被磨砺的满是心计,但他对待范落兰永远是真诚的、单纯的。即使现在没有了李云睿,李承泽也相信范落兰依然能助他走很远。
“那你对这事儿是怎么想的?”
“我?”范落兰挑眉道,“自然是长公主出什么招我接着就是了,总之我不会让她伤害范闲,以及这婚约定是要成的,内库财权,必须在我们自己人手上。”
“然后呢?”李承泽歪着头继续问,他似乎要从范落兰的话里探寻出什么。
“然后…”范落兰蹙着眉思考,她确实没太想过未来的计划。“内库、三大坊、庆余堂…”她掰着手指头数着。
“管财的就这些个,我们若是想夺嫡,有了钱,便要养兵。”范落兰拄着下巴喃喃道,“大殿下手里有兵权,可他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不过就算他在也不会帮我们自相残杀亲兄弟的。”
李承泽默默听她说着,打了手势让谢必安警戒附近偷听的暗探。
“我师父虽是大宗师,可叶家满门皆在京都,想让他帮忙几乎是不可能。要是养私兵,可位置又要选在哪儿呢?”范落兰望着天,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好地方。
“停停停,”李承泽及时打住,他伸手轻轻弹了范落兰一个脑瓜崩,“喂,你这越说越远了,咱们现在是要夺嫡,将李承乾拉下台,不是造反。”
“我看这夺嫡和造反也没什么两样,没有兵权,拿什么干掉李承乾?”范落兰琢磨着。身边的荻瑟忽然如风般蹿了出去,谢必安的脚步在看见荻瑟出动的时候停下了,死死护在李承泽身边。
“大人,有暗探。”没过一会儿,荻瑟便门墙后扯着一个人的衣领将对方拖了过来,那人咽喉处被荻瑟另一只手扼住,发不出声音。
李承泽和范落兰都毫无意外,二人同时面无表情的看向暗探,将那人吓得脊背发凉。
“谁家的?”范落兰问,荻瑟松开手,让他说话。
那暗探把嘴死死闭上,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作出一副赴死的模样。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拿着葡萄串吃了起来。
“说吗?”范落兰又问,这种人她见得太多,能在李承泽府里偷听的眼线,不是李承乾的还会是谁?
见那人还是闭口不言,眼里悲愤的样子,范落兰就无奈叹了口气道:“不说杀了。”
“是。”荻瑟道,将人拉到鱼池边,锋利的剑刃在脖颈上一划,滚烫的鲜血从颈动脉里喷涌出来,尽数洒进了池塘里,一群鱼见到血腥都围了过来。
那人一声未吭,就这么沉默地闭上了眼,慢慢停止了呼吸。
范落兰不再看向那边,只没什么感情地道:“尸体处理了,还…”她想了想,“扔在老地方吧。”
“属下明白。”荻瑟答道,随后冷着脸扛起已经断了气的躯体,从后院墙外翻了出去。
“必安,清干净。”李承泽也道,他瞧都没瞧,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剥着葡萄皮,因为范落兰说她不喜欢吃皮。
倒也不是说范落兰如今变得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而是在争权夺利的路上,谁的手也干净不了。要想做圣母就等着被你救的那个人背刺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