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范建放到床上,范夫人又叫来侍女为范落兰更衣。
“她叫铃兰,从今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了。要是你不喜欢或是她有伺候的不好的地方,就来找我,我帮你换。”
范落兰坐在床边,看向那个被叫进来的侍女,铃兰看起来也大不了自己太多,约莫就十岁左右,这么大就要开始伺候人,范落兰倒是不忍心。
可制度如此,要是不来伺候她,也会去伺候别人,说不定别人对她会不好。
“不必了夫人,铃兰姐姐的名字和我挺搭的,我很喜欢。”范落兰笑着说。
“大小姐,您叫我铃兰就好,铃兰担不起这一句姐姐。”铃兰有些惊讶范落兰会叫自己姐姐,主子怎么能叫奴婢姐姐呢?
“你比我大,自然要叫你一声姐姐。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这些,你也不用对我这么恭敬,叫我落兰就好。”
铃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范建和范夫人,范夫人笑了几声,道:“既然兰儿喜欢,那你便听她的。”
“是。”铃兰微微欠身道。
果然,这个时代的人,尊卑的观念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就算范落兰想改变,也不会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的。娘说的对,想争取,想改变,首先都要有了能力,但范落兰还觉得,更需要的是时间。
“那你好好休息,怕了就差人喊我们。爹会来的。”范建摸了摸范落兰的头顶,慈爱地笑了笑。
“嗯,谢谢爹和夫人。”
范建和范夫人离开了范落兰的住处,铃兰将门关上。
“今夜,定会血染京都。”
范落兰隐隐约约能听到范建和范夫人说话的声音,以及范夫人低声的啜泣。
“咱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
“小姐,铃兰为您更衣。”铃兰拿来崭新的寝衣,布料十分细腻丝滑。
“不是说可以叫我落兰嘛?”范落兰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是,落…兰。”她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小姐,我还是不习惯。还是让我叫您小姐吧。”
范落兰见她如此模样,也就不强迫她了。
“好吧,铃兰姐姐。你不用为我更衣了,我自己可以的,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好…啊?”铃兰刚想下意识答应,却愣了一下。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给自己换衣服?这冬日里的衣服还是很复杂的,里三层外三层,光是脱下就要好几分钟。
“我自己可以的,要是我不会,一会儿再喊你帮忙。”
铃兰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小姐。铃兰就在偏房,您喊一声,铃兰就会来。”
“嗯嗯,你快去睡吧。”
待铃兰走后,屋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
范落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换上寝衣,今夜太晚了,来不及沐浴,明日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她躺在床榻上,将床帘放下来,闭上眼想睡觉。
可耳边总是回荡着,那些尖叫声,眼睛也总是浮现着那些血迹也熊熊烈火。
范落兰似乎患上了PTSD。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近一个月也没法睡上一个好觉了。
但愿能在梦里,和母亲相见。
晚安。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