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耸肩,表示无奈,「嗯,今日早朝时,大皇子和七皇子狗咬狗,又牵扯到四皇子,闹得凶。南州水患之事真相越发扑朔迷离,林升山被禁军看管起来,若是他出事,我们就是知晓这件事最多的人,届时又要牵涉进那几位的斗爭。」
谢惓神色不变,语气讥讽,「你今夜来就是说这事林升山活不活得下去,那不是你们的事吗?」
「我不是有意算计他,」谢翊嘆息,游刃有余的姿態蒙上一层疲惫,「原本我想借着你和他的关係将宋宣拉进来,没想到宋宣坚守底线,我也就不强求,」
说着谢翊眼神落在懵逼的程慈身上,「扬州遇到他时,他的目的地就是南州,没有我,他也直直踩进这个套。」
空气一时寂静,程慈没想到话题谈着谈着,绕到他身上了。
谢惓肩膀一瞬间耷拉下去,不等人发觉,又迅速挺直。
「你隔壁那几人我已经处理了,换成我的人,你们注意安危。」谢翊说完,带着护卫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他到底来干嘛的?」
程慈茫然望着迅速离开的三人,这几句话也不至於大半夜上山啊,难道是自己在这里,他们不好交谈?
谢惓沉默一会,转身对着程慈,神色莫名,「程慈,你走不了。」
「啊?」程慈愕然,拽住谢惓袖子,「什么叫我走不了?」
「……上京城的这滩浑水,我们早就踩进去了,现如今想脱身,太难了。」
谢惓揉了揉眉心,嘆息道:「南州水患属人祸,林升山虽然被捕,但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如今他被羈押在大理寺地牢里,几方势力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有人希望他吐出什么,有人希望他死。」
「我们去南州的人,不出意外也被监视了,若此时你离开上京城,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
程慈不傻,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看向谢惓,「那些人会觉得我知道什么秘密,然后……」
然后我要么成为一颗扳倒某位权贵的棋子,要么无声无息死掉。然而,不管是哪一条路,对他、对程家、宋家来说,都将是一场毁灭性打击。
程慈越想越心惊,这是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阴谋算计离他这么近。
「可是,可是……林升山制造水灾,不是为了给他一双儿女报仇吗?」
程慈搅着手指,盘算他们南州一行的所有举动,许多事他只能洞察表面,深一点,他就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剥开细想。
谢惓也不打扰他,盯着山下眨眼间已消失不见的几道身影,神色不明。
「或许他是真的为一双儿女报仇,但章昀把真相都掐灭了,他是怎么知道儿子女儿死因的?」
「就算他丧尽天良想水淹南州,他一个人要完成这件事太难了,得有帮手,而他身边那些人,就算不是南州人,也在南州住了许多年,成家立业,各自都有亲戚师友、邻居街坊,怎么可能眼睁睁望着他们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