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盯着屏幕,说:“我妈。”
“嗯。”翟曜应了声,“很漂亮。”
画面颤抖了下,接着随脚步晃动起来,跑到了女人边上。
视角上移,正对着女人的脸。
女人温柔地伸出手,揉了揉持摄像机的人的脑袋。
“扛机器是你的?”
“嗯,摄像机太重拿不稳,后来不小心摔坏了,被沈自尧追着打。”
翟曜笑了声:“死小孩儿。”
“珩珩琴练完没?”电视里的女人问。
“练完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回答,“爷爷作证!”
话音刚落,就被跟上来的沈自尧用扇子敲了下脑袋:“好意思说!小籁,你儿子趁我睡觉,偷偷把钟表往后调了一个小时,把我叫醒说他练够时间了!”
女人皱皱眉,捏了下小男孩的鼻子。
小男孩开始不讲理,晃着女人的胳膊耍赖:“我真的会弹了,我们先去抓蝉,晚上我弹给你听!”
翟曜从不知道原来沈珩以前这么皮,斜了他一眼:“你小时候真够烦人的。”
“我也觉得。”
“暑假作业也没写完!”电视里的沈自尧还在告状。
小男孩大声反驳:“那些题太简单,一点意思也没有!”
“就你有理!”沈自尧作势又要揍,但眼底却带着分明的骄傲,对女人说,“你儿子可跟我保证了,将来去北京,考最好的大学!”
女人弯起眉眼:“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小男孩一拍胸脯,“长大了我要考清北,带爷爷去爬长城,看天安门升国旗!”
沈自尧眉开眼笑:“臭小子挺孝顺,还知道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去北京看升旗。”
他又问:“那你到底是要考清还是北啊?”
“北!妈妈喜欢未名湖!”
沈自尧:“那咱可就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哔。
电视被人关掉了。
客厅里黑暗一片。
而比黑暗更难耐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翟曜悄悄侧目,试图看清沈珩的脸。
但看到的,只有一道模糊的轮廓。
沈珩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藏在阴影里的眸子带着躁郁,握遥控器的手因为用力,凸显出淡青色的血管。
怎么就忘了这盘尘封的录像带里还有这些对话?
否则在刚看到翟曜的时候,就会立刻将其关掉。
怪不得之前没看。
沈珩闭了闭眼,沉默地起身将带子从录像机里退出来。
只是这回没有按原先那样排列,而是扔进了柜子最深处。
“去睡吧。”沈珩背对着翟曜说。
翟曜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最后却只是轻轻“嗯”了声,又盯着沈珩的背影看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