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对裴青玄,她也试图劝自己,忘记过往的不虞,就这样吧,安分踏实与他过日子,努力像从前一样,重新去爱他。
然而,还是做不到。
好似忽然就失去了爱的能力,世间一切都变得枯燥黯淡,索然无味。
有时她觉得自己就像晚秋暮色里,梧桐枯枝上挂的最后一片叶子,将落未落,但或早或晚,终有一日要凋落,归于尘泥。
只那一日,何时来到,谁也不知。
思绪回笼,李妩撑起几分精神,再次开口:“就将他送去慈宁宫吧,明早就送去。”
裴青玄面色沉郁,黑眸牢牢望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心。
良久,他才开口:“你确定?”
李妩颔首,清丽眉眼间没有半分玩笑意味:“太后宅心仁厚,慈爱和蔼,交给她抚养,我很放心。”
“不会不舍?”
“不舍……”李妩眼神轻晃,嗓音淡淡:“或许有点,但也没怎么接触,并无十分不舍。再说了,同在宫里,我若想见他,随时可去探望。”
见裴青玄还要开口,她也没了耐心,抬手按住他的唇:“我意已决,别再劝了,你就当为我身体着想,给我留个清静。”
话说到这份上,裴青玄也知再劝无用,从唇边捉下她的手,漆黑眼底犹如深渊,瞧不出任何情绪。
良久,他道:“就照你说的办。”
翌日一早,刘进忠奉命,负责小皇子迁殿之事。
办事效率很高,一个上午偏殿里那金玉摇篮、皇子日常的衣衫鞋袜等物,以及一干负责照顾皇子的奶娘太监等,都一同搬去了慈宁宫。
皇子出门前,奶娘特地抱着他来与李妩行礼。
宝蓝色绣葫芦纹的锦缎襁褓里,已满月的小皇子喂得白白胖胖,眉眼也长开些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洗般清澈。刚吃饱了奶,小家伙一本满足,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切——华美奢华的殿宇,清雅矜贵的生母。
“娘娘,可要再抱一抱皇子?”奶娘小心翼翼提议着,心下替皇子叹息,如何就遇上这样狠心的娘亲?孩儿才满月,就要送给旁人抚养。
李妩看了眼襁褓中安静乖巧的婴孩,默了两息,抬眼看向一旁红了眼眶的素筝:“你去把妆台上那个紫檀木盒子拿来。”
素筝正不舍着呢,冷不丁听到吩咐,愣怔一下才回过神,忙抬袖擦了下眼角:“是,奴婢这就去。”
见素筝过去,李妩又看了眼襁褓,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之色,终是深吸一口气:“把他抱过来吧。”
奶娘面露喜色,赶紧将皇子抱去,嘴里还柔柔道:“娘娘放心,皇子刚喂饱,乖得很,不会哭闹的。”
李妩姿势僵硬地抱着小裴琏。
他是这样的小。
而这样的小家伙,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
她在看孩子,孩子也在好奇看她。
大概是母亲血缘天性,小皇子在她怀中,的确格外地乖巧,甚至薄薄嘴角也翘起一抹弧度。
一旁的奶娘见了,有意为皇子做最后的努力,忙笑着道:“娘娘瞧啊,皇子笑了,定是知道亲娘抱着,心里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