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惊骇得倒退几步,像个被吓傻了的小兔子。
谢柏原…他竟然会功夫,他还…
他对敌人像对待宰的猪羊。
陆宝儿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谢柏原屠夫的身份。
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她从胸口出翻涌一股无法遏制的难受,竟转过身吐了。
谢柏原眼神微动,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收敛了几分杀气。
“留你一命。”他声音平静,却是扯了二当家一件外衫,扯成了布条,将人绑在马背上。
手里的缰绳冲着马屁股一抽,那马儿登时嘶鸣着跑远。
老马识途,应是回到山庄里去了。
方才谢柏原进去的那户农家,似是听到了动静,有人出来远远的看。
谢柏原垂眸,看向路边吐得脸色发白的女子,低声道。
“能走么。”
他一走近,陆宝儿就身形轻颤,瑟瑟发抖的样子,很像谢柏原手下那些被宰杀掉的羊。
屠夫脚步停住:“再给你一息调整。今日去青山镇歇脚。”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落在陆宝儿耳中,却比什么都骇人。
“好、好了。”陆宝儿撑着膝盖站起来,努力遏制自己发软的手脚。
那双哭过的杏眼,红肿着,好不可怜,却连和谢柏原对视都不敢,只自己乖乖走向牛车,轻手轻脚的坐上去。
今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陆宝儿头埋在膝盖,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想去想,像累极了。
谢柏原立在一旁,只能看到对方纤弱的身形,还有一头乌黑发丝。
明明是对自己怕到看一眼就会发抖的人,却能忍,又娇气,又不娇气。
他走回牛车,俯身捡起先前从农户那里买来的一床被褥。
掸了掸灰,谢柏原轻松将被褥扔到牛车上:“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盖上。”
突然飞过来一个被子,陆宝儿被吓了一跳,等听清对方的话,她杏眼瞪圆了,头一次带着几分不解,看向谢柏原。
男人后脑勺对着她,已经翻身坐上了牛背。
“坐稳了么?”他声音带几分催促,似乎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陆宝儿一怔,连忙伸手去够被褥。
顿了顿,小心拉到身上,盖住。被褥盖着身子,顿时有股厚实的暖意。
她指尖捏着被褥,半晌,小声道:“好了。”
男人没有再和她说话,牛车安静的前行。
陆宝儿摸着身上的被褥,一时分不清,谢屠夫拿来这被褥,是不是因为自己?
她那巴掌大的小脸,轻轻蹭了蹭被褥,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谢屠夫救了自己。
无论如何,比留在岌岌可危的土匪窝里要好一些罢。
许是因为路上暖和了,今日又发生了许多事,陆宝儿路上睡着了。
牛车到了青山镇。
谢柏原跳下牛背,垂眸朝后看去。
陆宝儿猫儿一样,裹着被子,像个小毛毛虫,脑袋在被褥里一点一点。
粉白小脸,透出睡着了的红润,两排睫毛纤长浓密,唇微微嘟着。
她年纪并不大,睡着了甚至显得格外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