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州上下打量我半晌,意味深长道:&ldo;你们交情有这么好吗?小心说话,别又挨了板子。&rdo;
我手脚发颤,心绪不宁,嘴角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夏九州在说什么,我竟半句都听不进去。
他无奈叹气:&ldo;你这傻子,去吧!&rdo;
我抿着笑,缓缓踏出步子,夏九州突然又拉住我,叮嘱道:&ldo;我稍晚些去接你,别怕。&rdo;
我点点头,快走两步走出酒楼。
待我上了马车,心情才从雀跃变成了不安,两年多未见,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会不会认不出我,会不会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我走了两年半,二哥也走了两年半,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放下,但想来这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岂会这般容易消散。
不知他今日要与我说什么,若是只谈公事,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兴许一会儿就散了,只是能再见他一面,我也心愿足矣。
我惴惴不安下了马车,跟着侍卫往里走,那分明是一条我只走过两回的路,却在我记忆里深刻而鲜明,我踏过的每一块砖都历历在目,那些房廊屋檐就像是飘进了我的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又时不时褪去。
我站在书房门口,脚步突然虚软,气息变得紊乱,双手仿佛被人抽走了气血一瞬间变得冰冷,我无意识攥住手,小心翼翼往前踏出步子。
他坐在椅子里,与我第一次来时一样,微微沉着脸,眉宇间落满了阴郁,仿佛在酝酿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怒气。
他消瘦了许多,五官仍似从前那般俊美,只是眼眸中多了许多戾气,不再像我走时那般含着柔情的笑意。
我恍惚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直到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ldo;见了本王为何不跪?&rdo;
我怔怔望着他,眼圈倏然发红,慢吞吞跪到了地上。
我与他隔着鸿沟般的距离,纵使我曾经与他亲近过,可两年一晃,我仍是回到了原地。
我跪在地上,把脑袋靠在手背上,忍不住鼻头酸涩,胃里似是翻江倒海,我死死忍着眼泪,却忍得喉间哽血一般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外面似乎天黑了,书房里也蓦然阴暗下来,沉沉的叫人恐惧。
太子似是咬着牙,声音嘶哑道:&ldo;左行舟,你与左知言有何不同?!你与他有何不同!&rdo;
我听他声音哽咽,恍然间扬起脸来,黑暗中,他满身颓唐靠在椅子里,月光自他背后洒进来,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痛楚。
只是我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他为何生气,我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更不知道如何才能令他高兴起来。
太子哽声道:&ldo;两年半了,你竟没有任何一句话要跟我说吗?&rdo;
我眼眶湿润,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子站起身,愤恨道:&ldo;你既然不想说话,就在这里跪一夜好好反省!&rdo;
他径直走过我身旁,我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摆,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抽出衣衫愤然而去。
我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失去思考能力,慢慢俯下身体,任由自己瘫软在地上。
太子离去不多时,忽有年长侍从进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ldo;小公子,你可以回去了。&rdo;
我缓缓直起身,闷闷道:&ldo;天还没亮。&rdo;
侍从笑说:&ldo;太子殿下说不必跪了。&rdo;
我心中难受至极,忍不住问道:&ldo;殿下为什么生我气?&rdo;
侍从敛去笑容,徐徐道:&ldo;主子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rdo;
我转过头张望,偌大的房间内再无太子身影,我低声问道:&ldo;他还回来吗?&rdo;
侍从笑笑说:&ldo;小公子,主子的事情,奴才说不清,您回去吧。&rdo;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又说:&ldo;您拿去擦膝盖,回去好好歇着。&rdo;
我心中绞着难受,摇摇头说:&ldo;我不疼,我再跪一会儿吧。&rdo;
那侍从苦恼看着我,笑说:&ldo;何苦呢,小公子。&rdo;
&ldo;万一他等会儿还来呢。&rdo;我揉了揉眼睛,跪坐在地上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