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晴再次推门走进姥姥家里,躺在自己专属的小木床上,闭上眼睛,嗅觉就变得灵敏起来,草药的气味,青苔的气味,干草的气味。
夕晴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晨母亲的折枝花玉,能将她传送回姥姥家里。也想不明白,既然自己重生了,为什么不能重生在姥姥还在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和姥姥好好告个别,告诉姥姥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咚咚咚。”
声音从正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这声音夕晴再熟悉不过了,是村里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摇着拨浪鼓来了。
卖货郎推着的自行车筐里有针线,顶针,发夹,雪花糕之类小东西。筐子上面罩着一块玻璃,从外面往里看都是一清二楚的。
咚咚咚的声音敲得直抓人心,充满了诱惑和甜蜜。小时候每当这个声音响起,夕晴就会跑出去看热闹。
她记得自己用塑料鞋换过麦芽糖,用零钱换过蝴蝶发夹,用草药换过小人书……有时候即便什么也不换,就在旁边看着那些小东西,也是一种乐趣。
夕晴迅速打开门,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还未消散的白雾,坑坑洼洼的土路,姥姥种在门前的桂花树……
她原本以为折枝花玉只是将她传送到了姥姥家这个空间里,没想到是传回了凤栖村里!
夕晴寻着拨浪鼓的响声望去,看到了卖货郎,他头上裹着白毛巾,皮肤黝黑,满脸皱纹
。
卖货郎推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特制的筐子里放着不少货物。
“收酒瓶收书本,尼龙袋子塑料纸,洋灰袋子纸箱子,废铜废铁全都要,拿塑料鞋底来换哦!”
还是童年熟悉的吆喝声。
卖货郎看到夕晴,也很是惊讶,摇着拨浪鼓打招呼:“嘿,小朋友,回来啦,城里住不惯吗?”
“翁叔。”夕晴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
卖货郎大叔姓翁,估摸着有四五十岁,他第一次见到夕晴的时候,就喊她小朋友,后来也一直这么叫她。
夕晴小时候不喜欢翁叔叫她“小朋友”,可现在听起来,却很是亲切。
“翁叔,您见到我家大顺了吗?”
翁叔向远处抬了抬下巴:“应该在祠堂。”
“祠堂?村里什么时候有祠堂了?”
“你还不知道吗,你姥姥仙逝之后村民们自发筹款建祠立像,大顺就一直守在祠堂里,不肯离开,可怜得很。”
“翁叔,能带我去看看吗?”
翁叔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田边的新牛粪发散着热气,白云从整齐的秸秆堆边缓缓移过,一些金黄的玉米秸秆散落在地里,相互交错,歪七扭八地躺着。
鸟儿在天空盘旋,寻找着遗漏的玉米粒。看似有些萧瑟,却蕴含生机。
村里的一切都还和她当年离开时一样,只是上一世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年玉米收得挺早。”夕晴说道。
“种的是春玉米,自然得早些收
,今年收成不错。”翁叔牵着自行车,指了指前方,“过了小石桥就到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