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两个老仆在此等着,他们的身契都在李长安手中,武惠妃做事滴水不漏,不会出现店铺送给李长安而李长安却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两个老仆见着李长安略有些惊讶,不过片刻后就掩饰好了自己的惊讶,恭敬如对待成人一样,甚至比对待成人更恭敬七分。
这样小的孩子就能有一个平康坊的铺子,必定是家中大人赠予,能将平康坊价值千金的铺子送给小儿逗趣儿的人家,整个大唐也找不出来几家。
李长安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个铺子的部分由来。
这个铺子原来是属于一户姓杜的人家的,后来那户姓杜的人家就将这个铺子送给了一位姓张的贵人,再然后就不知道了,他们二人原本是杜家的家仆,就一直随着这铺面被送来送去,到后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主家是谁了。
再往后的事情李长安大概能猜个八分,估计是这铺面被一路往上送,从某个想要求官的官员手中送到了武惠妃手中,武惠妃名下的财富太多了,这面积不大地段也不顶好的铺子地契被她拿着随手压了箱底,直至近几日想着送后辈一个彩头才从角落中翻出地契和老仆的身契给了她。
这铺子就这么到了她手中。
这两个老仆两个都姓杜,一个叫杜正,一个叫杜清,都是打小在长安长大的老人,对长安十分熟悉,大事小事都知道一点,还会识字算账,要不然也不会被当作铺子的一部分送给贵人。
武惠妃把这两个人给她的时候难道是觉得“孩子大了,应该学着培养自己的小小势力”吗?
虽然李长安觉得武惠妃可能从来就没注意过跟这个铺子绑定在一起还有两个老仆。
“你们在这铺子干了多少年的活计了?”李长安不动声色套话。
名为杜正的方脸老人拱手道:“有二十年了,这铺子原是杜老太爷留给子孙的产业,我二人也是杜老太爷一手教出来的掌柜,只是子孙不成器,当街斗殴被抓进了狱里,为了将人捞出来,只能将这间铺子送了人疏通关系……这糕点铺里的糕娘子投了别处,就剩下我二人身契在此,只得守着这铺子空度日。”
难怪武惠妃给自己这个铺子呢,原来这铺子原本是个糕点铺子,送糕点铺子给六岁小孩,的确很合适了。
杜正一口气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讲了出来,而后就眼巴巴看着李长安,眼中的期盼都要溢出来的。
没办法,铺子倒闭后的这两年他们连这铺子的主家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去上门要工钱了,他们虽是卖身的奴籍,可平日也是要吃喝的呀。这两年里,他们二人只能偷摸做些零工养活自己,苦极了。
可偏偏碍于奴籍又不敢跑,只能在这守着这个空铺子,祈祷着素未蒙面的主人家有朝一日能想起这个铺子,顺带着给他们两个老仆包揽吃住。
“既如此,那往后接着做糕点铺子就是了,正好我平日也爱钻研糕点。”李长安这倒不是假话。
她现在也没其他事情能干,平日就是看看书琢磨琢磨吃喝。小院中只有她和曹野那姬两个人居住,宫内膳房送来的饭菜不难吃但也不算好吃,偶尔馋了,李长安就会自己动手做点东西吃。
“要把铺子重新开起来就你们二人可不够,得去东市再雇几个人来。”李长安伸出手指盘算着,“两个打杂的,两个跑腿的,还要再买几个胡姬做糕点和招揽客人。”
“娘子,这些人手咱家都有,何必再从外面找不知根底的杂工呢?”跟在李长安身后负责保护她的侍卫不由出声。
李长安对着他眨了眨眼,略带撒娇道:“我头回经营铺子,自然应当一切都自己亲自动手了。咱家虽有人,可用母亲的人和我自己找的人手是不一样的。”
侍卫就不再说话了,他本来就只是武惠妃派来保护李长安的,方才的事情,他插嘴已经是僭越了。
说到底不过是五岁孩童小打小闹,小公主愿意玩便玩吧。
本来此事交给老仆去办即可,可李长安非要自己亲自去买人,一副凑热闹的模样。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天性爱玩。
李长安的钱财虽说跟其他皇子公主比起来不值一提,可放在皇家之外却也不算少了,曹野那姬从曹国带来的嫁妆,武惠妃平日的赏赐,加起来也有千贯。
她十分大手笔的买了四个年轻小厮,又买了四个貌美胡姬。
“咱们这丁点大的铺子,哪用得着四个胡姬招待啊。”杜正倒是已经想着给自己的新主家省钱了。
胡姬可不便宜,一个就要几千钱呢。
“买就买了,我还差那点钱吗?”李长安的视线在几个胡姬脸上转了一圈,像是小儿玩笑一般,“况且你不觉得这几个美姬长得有三分像我吗?”
“哪能像您啊,也就鼻子有两分相似……”杜正絮絮叨叨。
李长安没有再说什么。
的确和她不是很像,但是和如今消瘦到美貌所剩无几的曹野那姬就实打实有或多或少的几分相似了,不枉她转遍了整个东市才找到这几个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