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明羞涩微笑，交谈间颇懂进退之礼，虽话少，但所言之处都令人如沐春风，一时间好些夫人奶奶都想与她说笑攀谈。
待休息过后，重又出发，马车里婉明身边伺候的妈妈感叹道：“奶奶就该多与她们来往的，原先就是奶奶太谨慎了些。”
“谨慎当然好，这一趟也是多亏了七妹妹。”婉明由衷感慨，“不过眼下不是越来越好了，这就足矣了。”
她没那么多攀附之心，只想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丹娘哪里晓得自己顺手之举还带来了一连串的效应。
她策马奔走在车队两侧，时而进发，时而缓慢。
与浓妆淡抹、钗环装饰齐全的其他女眷不同，她这般英姿夺目，当真羡煞旁人，她们从未想过，一个女子能以这样的姿态夺人心魄，明明她脂粉未施，远行归来还显得有些黑瘦。
偏灿烂的日光下，她那双眼睛越发深邃逼人，策马纵身的姿态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儿。
御驾的马车内，老皇帝一面品着茶，一面笑呵呵地与琼贵妃说话。
琼贵妃羞涩婉转，头上的凤钗端庄华贵，衬得她越发有母仪天下的隆重，略微一低头，她笑道：“陛下惯会取笑臣妾的，您这话叫臣妾怎么接？”
“怎么不好接了？”老皇帝显然心情很好，与琼贵妃似乎也回到了从前恩爱缠绵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你只管说就是！算起来你也是他的母妃，他府里那几人你也瞧过的，觉着如何？”
琼贵妃心头咚咚狂跳。
她不知老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方才，他突然提起了衡王所娶所纳的正侧三位妃子，听得琼贵妃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她很清楚，翁元雁冒充傅侧妃一事瞒不过皇帝。
是以，在这个计划一开始，她想过如何善后。
最好的状态就是衡王对翁元雁青睐有加，恩宠不断，这样木已成舟，且翁元雁又很得衡王的喜欢，老皇帝也不会多计较。
亲王占了臣子的一个妾室，这说到哪儿都不算个事。
只要捂紧了，往后再给翁元雁一个正经身份，看谁还敢说什么……
可她没想到，老皇帝这么快就将话题扯到这上面来。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即便她陪伴圣驾多年，也难以笃定老皇帝此刻的想法。
略一抬眼，她对上了老皇帝似笑非笑又冰冷至极的眼睛，忽儿心头一颤，忙笑道：“陛下既然这么说了，臣妾见识浅薄，自然顺着陛下的意了……只是衡王却不是臣妾所出之子，还是由陛下这位父亲做主才顺理成章，臣妾就等着给衡王添彩增福，只盼着他能早日开枝散叶，也叫臣妾手里的荷包礼物早早送出去才是。”
琼贵妃这话说得周全至极，哄得老皇帝开怀大笑。
“衡王正妃乃系出名门，那东山公的孙女臣妾也见过，确实端丽无匹，庄柔大气，是衡王殿下的良配，至于两位侧妃么……”
琼贵妃的声音沉了沉，“请恕臣妾无能，这后宫的事情就忙得不行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宫外的事情，陛下这么问，想是嫌臣妾送的礼物不够厚了，这是替衡王殿下在跟臣妾告状呢。”
老皇帝笑道：“你呀你，朕何时这么说过了？”
“陛下就当臣妾小心眼了吧，难得陛下带着臣妾来行宫游玩，处处问的还是衡王殿下的事……”琼贵妃怯生生瞥了老皇帝一眼。
这么一来，话题就这样岔开了。
见老皇帝确实开怀，琼贵妃总算轻轻松了口气。
正说着，却见车马之外，丹娘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好一派意气风发，红袖乌发，虽素裹红妆，难掩勃勃英姿。
琼贵妃一见，心里的不快有些情不自禁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