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口气也太大了吧,小恩小惠,这个带头的什么来头,家里是地主吗,竟能说出这种话!”
“升米恩斗米仇我今个是切身见到了。”
“沈先生就是心太善,他要是同那些资本家一样压榨他们,不把他们当人,而是当驴,这些人就没这么多事了。”
“这可真是白眼狼!”
刘海身后的人听到这话出口就知道要糟,果然不止围观群众,就连工人队伍里都有工人出现骚动了。
本来想在背地里暗暗操控局面的人不得不出面,同时在心底暗骂声蠢货。
“今个我们来也不是为了工厂待遇的问题,而是为了减员的事情,请沈总经理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中年男人把刘海挤到一边,自己站出来大声道:“我们工人赚的都是我们应得的辛苦钱,那是我们用汗水一滴一滴换来的,不是沈总经理您的赏赐,所以大可不必一副施恩与我们的姿态。”
另一个高瘦男人也从人群中灵活挤出来,站到中年男人旁边,“我们为工厂尽心尽力,贪黑起早干活从不敢有怨言,如今工厂进了机器,说不用我们就不用我们了,凭什么,这事情请沈总经理给我一个说法?”
沈诚润冷冽的眉眼染上肃杀之气,“我何时说过因为机器而把你们任何一位工人撵家去了!早在工厂进机器,工人们惶惶不安之时,我就说过工厂同你们签了合同,任何一方违约都要赔偿,如果我无故解约,需要赔偿你们三年工钱。”
“沈总经理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你要是真按照你说的那么做了,那么我问你,赵大海等人是怎么回事?”高个男人咄咄逼人的质问。
赵大海就是夹带被撵回家的人员之一,自从他之后,又陆续有五名工人因为夹带给撵出工厂。
“怎么,他们夹带工厂生产的产品难倒不应该被撵走。你在主家打工,顺手牵羊主家的东西,主家不但不能追究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这话沈总经理说的亏不亏心,这些人可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他们对待工厂尽心尽力,对待你沈总经理也是感恩戴德,恨不能日日三炷香供着,可是你沈总经理转过头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工厂有了机器,人工多了,有合同不能随意解除合约,你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只要发现这些工人夹带东西,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些工人撵回家去了。”
中年男人随后附和,“可是这些工人明明没有夹带,他们全部都跟你说了他们是被冤枉的,直至被撵出去都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这些沈总经理难倒听不见。
如果我们工厂不反抗,不举行这行游街,那么还不知道沈总经理的工厂里还有多少人会被这种暗戳戳的手段撵出去,我们都知道你新建的鞋厂也进了机器,等到鞋厂建好,所有工人整合到一起进驻新工厂,是不是这种把戏就该落到鞋厂工人的头上了。
耍这种阴毒的手段,沈总经理午夜梦回的时候就真的一点没有愧吗?”
“我肯定是没有愧的。”沈诚润嗤笑,“至于你有没有愧疚就得看你还剩下多少良心了。
他们声称自己被诬陷,我没有给过他们机会吗?我送他们去警察局报案,请警察帮忙破案,他们为什么死都不肯去,既然没做亏心之事,为什么怕警察查?”
“你明知道赵大海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对警察局有天然的难以抵抗的恐惧,你还让他去警察局,这不就是逼他吗?”
“那就请你口中的赵大海说说他对警察局有什么阴影,这总不能也不能说吧?”沈诚润反问。
“赵大海,你说。”
赵大海就把那日在工厂门前的说辞又拿了出来,“我的一个兄弟就是被人冤枉进了警察局,那些警察让他认罪,他没做过那些事情,自然不肯认罪,然后就被活活打死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还真不少见,不过那都是头些年的时候,自从大帅掌权后,这种风气就被大力整顿过。现在警察虽然还很霸道,但真不会轻易打死人。
但总归早年的时候发生过,且屡见不鲜,这都是百姓们有目共睹的,甚至真实上演在他们身边的事情,许多百姓的亲人就是那些助纣为虐的警察戕害死的。共同的悲惨遭遇让百姓们暂时忘了其他,同赵大海感同身受,一起记起那些深深的恨意,他们不敢对着拿木仓的警察发泄,就把这股恨意一股脑对准了沈诚润。
“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东家,原来都是惺惺作态。”
“明知道赵大海有这样的经历还送人家去警察局,这心真狠啊!”
挑起事端的中年男人和高个男人眼中暗含得意,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指望这件轻易就能查出来的真相能污蔑到沈诚润,只不过是想给他的名声泼上一盆脏水。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今日都不可能当场解释清楚,就算警察想要调查赵大海口中的兄弟是真是假,也需要时间,这就够了。这般轰动的事情只要一晚上发酵,明日各大报纸就会争相报道,老百姓口口相传,不知道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就算明天警察那边查清楚澄清了又能怎样,这时候警察的威信力就那么回事,再者早些年间又确实有过许多那样的事情,那么作为加害者警察的话,和亲眼见证的受害者,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然后不用任何人劝,就可以轻易脑补全剧情,一定是沈诚润同警察勾结,篡改供词,一切都是假的。
人心最难掌控,却也最好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