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沉默地盯着那半开的衣襟,忽然跟着爬上床,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俯身吻了下去。顾美人猝不及防,溢出两声细碎的低吟,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企图逃出来:“今晚不行,阿迟,说……说正事呢……唔……”“正事已经在做了。”迟鹤亭扣着他的手,吻住眼角的蝴蝶印记,慢条斯理地拽住了那件碍事的衣物,“三水,我想你了。”事情逐渐向着失控的深渊滑落下去。开弓之箭,再难回头。顾渺逃脱不得,吃了大亏。墨色长发凌乱地散在枕边,额角汗水微湿。青色锦被翻滚,绫罗帐幔之中春色弥漫,窗外树梢上倦鸟惊掠,发出几声婉转啼鸣。顾渺兴致不高,好在迟鹤亭也不勉强,在他哑着嗓子开始推拒之后,便将人抱去清洗了一番。月色微黯,东方将曦。顾渺困倦酸软地枕在他胳膊上,眼皮子直打架,恨不得直接睡死过去。迟鹤亭放平了胳膊,好让顾美人躺得更舒服些,低头啄了啄他的鼻尖,揶揄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哼。”“在想什么呢?”顾渺不高兴地想翻个身,翻了两下没能翻过去,反倒弄得自己腰酸不已,气得忍不住蹬了迟某人一脚:“都怪你!”“怪我怪我,是我不好。”迟鹤亭吃得心满意足,怎么着都不恼,开始变着花样哄被吃生气了的顾美人,“三水,你听我说,蚀骨香的解药并非毫无头绪。”“哦?”顾渺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忘了自己还在怄气,眼巴巴道,“你有线索了?”“算是吧。我原本是闻不见蚀骨香的味道的。但自从遇见你之后,那香味逐渐无所遁形。”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被抹去记忆时,那浓郁得几乎要腌进骨头里的味道,迟鹤亭依然心有余悸,“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我沾过你的血。”“我的血?能解蚀骨香毒?”“只是猜测……”“那一试便知。”顾渺立刻爬起来,磕磕绊绊地下了床,就要去拿墙角挂着的剑,被迟鹤亭一把按下,哭笑不得道:“莫急,先听我说完。”“没事,先给你放点血出来……”“三水!”迟鹤亭赶紧抱住他的腰,把人拖回床上,被子一卷裹得结结实实,省得他再胡来,“蚀骨香是蛊,我听闻蛊虫会产生毒素来麻痹宿主,即便你的血真能解蛊毒,那也只是解了虫毒,治标不治本。”顾渺试图重新爬起来,努力两下,又连人带被摔了回去,皱起鼻子,嘟囔道:“至少有用。”迟鹤亭安抚地拍了拍那蠕动个不停的被子卷,沉吟片刻,道:“三水,我曾听方鸿轩说过‘蛊虫将死’这句话。”“蛊虫将死?怎么个死法?”“那是……过去的事了,他曾丧心病狂几次三番抹去了我的记忆。直到最后那次,被我无意中听见了这句话,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这话没头没尾的,我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通。”顾渺咬着被角思索起来:“难不成,这玩意用一次死一次?不对啊,他有那么多蛊虫的话,何必非得逮着你一个人薅?怎么不给我也来一只?”“瞎说什么。”迟鹤亭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不许乱说。”顾美人费劲巴拉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挪出来,摸了摸额头,忽然道:“阿迟。”“嗯?”“这种蛊虫肯定珍贵且稀少,说不准只有用在你身上的这一只,所以用蚀骨香,并不会让蛊虫死亡。”顾渺认真道,“但这不会死,究竟是一时不会死,还是一直不会死,差别就大了去了。若你能肯定,方鸿轩是在最后一次时才无意间透漏了那句‘蛊虫将死’,那么这个蚀骨香,有八成可能对蛊虫来说确实有毒,只是一时并不致死。”迟鹤亭的目光凝滞住了:“你是说……方鸿轩不能无限制地对我使用蚀骨香,一旦毒素积少成多,蛊虫就会死亡,他便无法再控制我了?”“对。”迟鹤亭迅速回忆了一遍前世和蚀骨香有关的蛛丝马迹,眼里逐渐迸发出光芒:“我怎么没想到,难怪他要杀我,是因为蛊虫死了,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蚀骨香本身既是毒,却又能驱蛊……没错,蚀骨香就是解药……一定就是解药!三水!你、你真是……”“真是太聪明了。”顾渺也忍不住夸了夸自己,再顺手揪住兴奋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的迟某人,“方鸿轩把蚀骨香放哪了?”“他的寝宫里有暗道,通往一间密室,里面有他经年累月收藏起来的绝品毒物,蚀骨香极有可能就在那里。那地方连我都不曾进去过,但我记得开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