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你可满意了?”姚臻接过了顾昔手中的酒。“我不知道。”顾昔生无可恋的看着姚臻,“我娘出事后,我便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是如今仇是报了,但我为何却开心不起来。”姚臻喝尽了杯子里的酒,洒脱的笑了:“顾昔,你可曾爱过我吗?”顾昔看着姚臻,看着面前这张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脸,“我不知道……”他突然哽咽了起来,“我从来不敢去想这件事情,每想一次都像挖心一样的痛,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我死去的父母,我一直问自己,那人为何是你,为何偏偏是你……”姚臻把手出栏杆里伸了出去,她温柔的拭去了顾昔脸的泪水,轻柔的说道:“我当初真该杀了你,可是我下不了手,果然老三才是那个能成大事的人。”姚臻说完话后,便把手收了回去,却被顾昔一把抓住了,她看着后悔了的顾昔,安慰道:“你母亲因我而死,你杀了我,我们扯平了,两不相欠。你走吧,大仇得报,好好活下去。”姚臻看着顾昔单薄的背影,一个人叹息道:可惜这天下竟然要落在老三这种人手中,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百姓倒是要羡慕我先行一步了。顾昔从诏狱里回去后,给父母亲上了一炷香。他看着父母的牌位自言自语道:儿子为了报仇,亲手杀了自己爱的人,如今她马上便要被行刑了,儿子也不能苟活下去,便让儿子先她一步,去奈何桥上等她吧……一根白绫,一把椅子,一个年华正好的男子就这样的没了……☆、营救皇女谋反,崔思入狱。楚王姚臻涉嫌謀逆,下狱,口供牵涉出驸马参与謀逆,当斩。此驸马,即长公主之女崔思。安平公主来见崔思。崔思见安平公主,说:“监牢阴暗,公主千金之躯,怎么来了?”安平公主穿了一身青色素净的衣裙,提了裙裾,高昂着头来到崔思面前,仍旧是一副倨傲的面孔,道:“你要死了,我怎么能不来?”崔思低头苦笑:“是啊,我要死了。”可是她的傻妹妹还在四方奔走营救。安平公主歪了头,细细打量崔思。崔思见状,问:“公主前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思说吗?”“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有的。思不才,得族荫才得以尚公主。得尚公主,却不能令公主舒心,我之过也。”崔思点头,又说,“今思身陷囹圄,已经上书陛下,请和离,不教牵连公主。”“没什么。如果不是先遇见薛太医,我也许会爱上你也说不定。”安平公主轻快地说,见她为自己着想,对崔思的印象好了几分,语气缓和地问,“我是皇家的公主,即便你要谋反,也是不会牵连到我的,敬请放心。你即便不上表,我也是要和你和离的。不过,劳你费心了。”妻主有难,这个公主夫郎第一反应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崔思早有准备,但是听到安平公主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崔思不愿意再看安平公主一眼,神色不变,嘴里却说:“公主千金之躯,受思牵累了。”安平公主见崔思一副翩翩家女公子的模样,知道此人涵养一向很好,对男子尤其如此,即便是在临死前也丝毫不减风采。安平公主心中一直嫌恶她,此刻眼见她要死了,便不再欲与她计较。问:“说起来,我一直不明白,现在也可以问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薛仁的事?我自诩做得天衣无缝。我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这世上怎么会有天衣无缝的事?”崔思问,“有一次,我去参与诗会,回公主府的时候晚了,便没惊动你。宿在书房,下人给我呈了一件衣裳,是薛仁留宿时落下的贴身小衣。”“原来如此。原来是下人不当心,我就说怎么会让你拿到把柄?”安平公主啧啧称叹,走近了几步,低下身子,与崔思平视,问,“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发现自己的夫郎与别的女人偷情而不动声色。崔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崔思抬眼看了安平公主一眼,回答道:“你不知道?我那日既然知道了是谁,便派人去查了查,你与薛仁相识得早,估计定情也早。既然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是贵为公主,为什么要嫁个一个不爱的人?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如果你对我们的婚事不满意,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明明你只要说一个字,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让你如愿的。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也没有多开心,我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们洞房的时候,你哭得那么伤心,我以为是我太粗鲁莽撞了,后来才知道……”“闭嘴。”见崔思说到与自己的房事,那是他平生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安平公主怒不可遏。崔思不动声色地瞥了安平公主一眼,说:“像吞苍蝇一样恶心是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我会是一只苍蝇。男人真是能忍。可是你什么也没说,一开始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崔思知道之后,便再也不愿与安平公主同房。安平公主强压着怒气,说:“我喜欢哪个女人并不重要,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母皇不会把儿子嫁给一个太医。所以,不如是你。你那时候看起来,很……”“软弱。”崔思说。“温柔。”安平公主说。“原来如此。”崔思说,“无论怎样,公主,到底是我对你不住,没有及时发现你并不乐意我们的婚事。叫你受了委屈。”崔思抬头看着安平公主,认真地说:“今日,我们有始有终。”“好。”安平公主浅浅地笑了起来,重复道,“有始有终。”崔思身在牢笼,仍旧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安平公主仔细端详了很久,问:“你真的,有谋反吗?”“你说呢?”崔思反问。如果没有谋反,为什么这样的人,却要背污名而死去?既然已经告别,安平公主提了裙裾,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回过身问:“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崔思摇头。安平公主又问:“要我帮你照看爹爹吗?”“你恐怕没这个机会。”崔思一口回绝道。这是什么意思?安平公主与长公主是叔侄,又是翁婿,即使和离之后,替她照料父亲也是好意,可是崔思一口拒绝了,这是何意?然而,崔思行事一向神秘,心思又深,说话只说一半,安平公主也不是真的关心崔思的父亲,便将心中疑惑按捺下去。安平公主凝视这个名为她妻主的女人良久,问:“崔思,这辈子,你有爱过什么人吗?……男人?”“不,我没有爱过什么人,我要等着别人来爱我。”崔思苦笑,“所以,愿你欢尽此生。”虽然我的一生过成这个样子,虽然我再也没有机会。安平公主走后,武容来了。官府来人抓崔思的时候,武容不在身边。武容得知消息,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可能謀逆?又没有好处?只见崔思衣衫整洁,可见并没有受刑,但是毕竟受了牢狱之苦,神色是强撑着的。武容进去之后,眉目紧锁。崔思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武容说:“我今日在监牢门口听到一个故事。”“哦?”崔思端坐下来,面带好奇之色,问,“是什么?”难得她身陷囹圄还有心情听八卦。武容说:“我今日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倒在监牢门口,因为连日奔波,连带着对他人生了恻隐之心,又见众牢头不怀好意,便带他去客栈吃了点东西,他和我说了他的故事。”“原来那男子是清河人氏,年方二八,家中贫寒,却生得容色倾城,便被县太爷看上,有意纳他做第十二房小侍。岂知那男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不乐意。虽然县官将他强行绑至家中,他却在同房的时候伤着了县官,从县衙逃了出来。岂料这番举动惹怒了县太爷,寻了个由头,将他全家下狱,望他低头。他年纪尚幼,不懂得破家县令、灭门令尹的道理,想着青天白日里,哪能没了王法?便没有自投罗网。于是他的母亲,父亲,姐姐,都死在了牢狱里。这个时候,他后悔了,前往京城告御状,自然是没有结果的。之后如何,也不说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形容惨淡,了无生意,完全不像是故事中的那个心高气傲的男子。他问我,他如此爱惜自己,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