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没想过吗。
柠柠知道了他接受临床试验,会完全没听说他受伤的真正年限吗。
第二次手术,她守在他床边,昏迷前她说了对不起,他是没听到吗。
昨晚她扑过来为他挡刀,她告诉他,终于能保护他一次了,他都没有深想,还抱着少女发抖的身体,在一把可笑的轮椅上,要她终身吗。
是他不敢,自欺欺人地一直回避。
他想有这么一次,相信自己也可以幸运,能被她原谅接受,重新被她爱。
现在就算不爱也没有办法了。
来不及了柠柠。
哪怕再砍掉他的手,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可能放开。
江原吓得满脑袋汗,没胆子往前凑,好不容易接到一通电话,他面露喜色,终于有了正当借口,赶紧跑上去赶到薄时予身边,小心说:“时哥,刚骨科主任说打不通你电话,打我我这里了,他们已经确定好了最后一轮手术的方案,成功率应该能达到五成以上——”
薄时予侧了侧头:“通知他们,停止吧。”
江原愣了,脸刷的一白,半天没说出话,嘴唇嗫嚅着。
薄时予抓着车门,修长的一只手上堆淤痕刺眼:“手术不会再做了。”
等他能站起来的那一天,就是柠柠还完了债,过去心里亏欠的坎,跟他分开的时候。
他就是这么自私卑劣,只要柠柠不走,他宁愿用这条残腿,一生把她束缚住-
沈禾柠跟学长碰过面,亲眼见了他拿来的袖扣,虽然她没摸过正品什么样,但人是舍友大小姐介绍的,加上袖扣的质感确实绝了,她没什么可担心。
只是付定金的时候有一点小尴尬,沈禾柠出来的急,忘记自己攒的钱都存在一张没有开通网上转账功能的卡里,就为了不乱花能存得住,结果没带身上,礼物价格又贵,她的微信余额就不够了。
学长表示不付定金都没关系。
沈禾柠可不希望被人多想,何况第一次正经给哥哥买礼物,她有种固执的仪式感,非要拿自己攒的小金库来付,不想用哥哥给的卡,更不想求助别人。
她计算着时间,哥哥最早也得晚上才能回来,还算宽裕,于是跟学长约了稍后再见一面,她回家去取卡,为了谨慎,想当面给他付,再让他写个收条。
返回的路上,沈禾柠突发奇想,给她哥买了块巧克力蛋糕,倒不是为了吃,她满脑子不太纯洁的思想,等包装那一会儿,已经脑补出了要怎么把蛋糕抹到他喉结上,再慢慢吮掉,让他露出昨夜那种着魔的神色。
沈禾柠兀自红着脸,把口罩拉得更高。
下午天阴得很沉,看起来要下场大雪,她裹紧大衣回到城南公馆,指纹解锁之后换上拖鞋,直到回卧室匆匆拿了卡,都没有发现异样。
沈禾柠喉咙里轻轻哼着甜软的调子,出来才想起蛋糕还在手里,她准备放进冰箱,路过客厅的时候太暗,顺手按开了灯,光线亮起的一瞬,她猝然察觉到不对。
她猛地转过身,诧异看到沙发上的那道身影,他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被光刺到,双眼微微敛起。
公馆的窗帘合了大半,加上天色黑沉,几乎将沙发区域笼在阴影中,像是被遗漏抠挖出去。
沈禾柠只怔了一两秒,马上被惊喜取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看到我进门也不出声,是不是故意想吓我——”
薄时予定定看着她,目光浸了暗红的岩浆,落在她脸颊,又沿着纤细脖颈和手臂,滚落到她手中的蛋糕上。
柠柠很少吃这些甜食。
是谁送的。
沈禾柠只开了侧面一盏灯,勉强拂亮他半张脸,某个刹那,他五官深刻到有些罕见的邪妄,跟她从小到大最依恋的那个人,既像又有些让人心惊的差别。
沈禾柠下意识安静,喉咙轻轻起伏着,一时忘了朝他跑过去。
可这一点微小的延迟,在他眼中,也成了烈火焚心的根源。
他低声问:“这么晚了,回家不换衣服,是还要出去吗。”
沈禾柠下意识看了眼外面,虽说天色昏暗,但确实还没有傍晚,吃晚饭都嫌早,她察觉到哥哥状态不对,急着开口想说话。
薄时予却拧起眉心,中间割着伤口似的沟壑,他朝她抬起手,唇边牵出的笑痕莫名阴郁,让沈禾柠心跳全乱。
“宝宝,外面冷,门还是锁上吧。”
“哪也不要去,乖,把蛋糕丢了,到哥哥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