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更是通红,道:“太、太宰,你不要取笑我了!”屠怀佳虽生得秀气,但到底是个男子,头一次穿女服,觉得别扭异常,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刘非面色平静,语气颇为真诚的道:“非并没有诓骗小衙内,小衙内穿此喜袍,的确好看。”刘非顺手拿起案几上的珠花,替屠怀佳插在鬓边,道:“这样便更好看了。”轰隆——屠怀佳的面色更是通红一片,头顶险些冒烟儿。屠怀信一阵醋心,他可没忘了,佳儿以前都是追在太宰刘非身后的,仿佛跟屁虫一样,一口一个中意太宰心仪太宰,虽其中多少有掩饰的成分在,但如今屠怀信回忆起来,还是十足吃味儿。屠怀信拉住屠怀佳的手,道:“陛下,卑将带佳儿去准备一二,婚宴马上便要开始了。”梁错点点头,屠怀佳很快被屠怀信拽走。梁错回头一看,那二人已然走远,刘非竟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屠怀佳的背影在看。一时心窍中酸涩涩的,梁错踏上一步,凭借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了刘非的视线,道:“刘卿,屠怀佳便这么好看么?”刘非倒是诚实,道:“臣从未见过小衙内女服的模样,因此多看了两眼。”梁错身为君王,古怪的好胜心陡然升起道:“那依刘卿的意思,是屠怀佳俊美一些,还是朕俊美一些?”刘非仔细的思考一番,这才回答道:“自是陛下俊美一些。”不等梁错沾沾自喜,便听刘非还有后话。刘非道:“然,臣从未见过陛下穿着女服的模样,因此不敢妄加评论。”梁错:“……”怎么,刘非这意思,难不成是想看朕穿女服?互许终身今日是屠怀信大婚的日子。丹阳城热闹非凡,达官显贵无不登门贺礼,屠怀信迎娶的还是北燕如今唯一的国女,燕然的亲妹妹,最重要的是,大梁天子梁错亲自为新人主婚。一时间,将军府风光无两,荣宠再无人可及。“吉时已至——”屠怀信一身红色的大红喜服,慢慢步入燕饮大厅。“携新妇——”屠怀信侧头看去,便看到那个头戴遮面,身披霞帔的“新妇”。“新妇”身姿高挑,微微垂头,遮面自然垂下,将“新妇”秀美的容貌遮挡的严严实实。几个仆夫簇拥着“新妇”,将“新妇”交到屠怀信手中。屠怀信冰冷的唇角,终于划开一丝温和的笑容,慢慢抬起手来,温柔的握住“新妇”的手掌。“新妇”手掌白皙纤细,却并非女儿家的柔若无骨,掌心里甚至生着一丝丝薄茧,被屠怀信握住,下意识颤抖了一记,似乎想要缩手。屠怀信不给他退缩的机会,紧紧握住“新妇”的手掌,轻声道:“别怕。”“新妇”被屠怀信牵着手,掌心颤抖的更加厉害,挂着遮面的耳垂殷红一片,甚至连手背都要染上通红。“拜——”司礼的官员朗声敬告天地。屠怀信与“新妇”屈膝跪在梁错面前。梁错端坐在最尊贵的主席之上,垂目看着二人,幽幽的道:“怀信,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朕既成全了你,便望你往后恪尽职守。”“是!”屠怀信提起头来,拱手道:“陛下恩德,卑将永世不忘!卑将定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梁错一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要说些吉利话儿才是。”屠怀信再次应声道:“是。”梁错道:“好了,别错过吉时,继续行礼罢。”司礼的官员刚要继续主持婚宴,突听“踏踏踏踏”一阵杂乱的跫音,一伙端茶倒水的仆役,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之下,竟然冲进了燕饮大厅。哐——!!伴随着一声巨响,仆役竟将燕饮大厅厚重的大门死死关闭,瞬间隔绝了内外。“怎么回事?”“发生了甚么?”“仆役怎么进来了?”宾客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甚么。“哈哈哈哈哈——”领头的仆役突然嚣张大笑出声。“放肆!”司礼的官员呵斥道:“哪来的奴役,竟敢扰乱婚宴?快!叉出去!”那领头之人还是哈哈大笑:“来人啊?人呢?快告诉我,你们的人呢?怎么不进来抓我啊?”梁错眯了眯眼目,沉声道:“你是何人?”何人?刘非看到那领头的仆役,一眼便认出来,不正是预示之梦中,南赵的领头将军么?“哈哈哈哈!”坐在宾客席位上的北燕使者站起身来,一路大笑着走过来,说道:“梁主,容外臣为您引荐,这位……便是南赵赫赫有名,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赵将军双手叉腰,昂起脑袋,蔑视的扫视着众人吃惊的面容。“甚么!?”“南赵人?!”“南赵的将军怎么在这里?还伪装成仆役的模样?!”“北燕和南赵甚么时候勾连在一起了?”北燕使者笑眯眯的道:“各位!各位静一静,都安静一些——再容我说一句,正如诸位所见,宴席之间的仆役,全都是赵将军的亲信,而这大堂之外,还有我大燕的送亲兵马包围,今日……任何一个梁人,插翅难飞!”果然,宾客们再次躁动起来:“怎么会是如此?!”“北燕与南赵阴险狡诈,其心可诛!”“咱们被围了?”“眼下如何是好?咱们大梁的臣工,怕是都在这里了……”梁错眯起眼目,镇定的扫视了一眼混乱的喜宴,幽幽道:“燕司马,这便是你们结亲的诚意么?”北燕大司马祁湛稳坐在宴席之上,还未开口说话,那个北燕使者已然道:“梁主怕是找错了人,外臣不才,但直隶于陛下与太宰!今日之事,由外臣全权做主!”他说罢,振臂高呼,道:“在场的诸位都听清楚了,将军府里里外外,已然被我们大燕与南赵的兵马包围,丹阳城虽兵力强壮,但今日的将军府一只鸟雀也飞不出去,换句话说,你们根本无从搬救兵,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会被乱刀砍死,剁成肉糜!”宾客们慌乱不已,互相目询,唯独刘非镇定自若,甚至没有抬眼,动作优雅的拿起筷箸,又夹了一筷子佳肴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他是真的饿了,毕竟忙碌了一日,一会子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这会子必须用点饭食,垫垫肚子才是。北燕的使者再次振臂道:“识相的,便立刻投降,跪下来效忠我北燕,否则……别怪我北燕兵马血洗丹阳城,今日在这里的,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