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阳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前世让她羡慕嫉妒恨的赵向晚,哪怕扒了皮、烧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比起小时候,赵向晚现在长高、长漂亮了,虽然衣着打扮没有前世记忆里那么洋气、富贵,但骨子里那股子坚韧自眉眼间透出,丝毫没有改变。
一起出来玩的女孩子嚷嚷着:“别发呆了,赶紧逛呀。难得周末有时间约了你们一起出来玩,得抓紧时间买个够。”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来,赵晨阳此刻哪里还有心情逛街,扯了个理由匆匆回家。
走进省委大院,整齐的单元楼、开满各色月季的花坛、郁郁葱葱的大树,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丽,这让赵晨阳不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省委大院生活了六年时光,赵晨阳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
父亲赵青云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1981年分配到珠县建委工作,因为业务能力强很快调入省委工作,从此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省委副秘书长职位。
母亲魏美华知青返乡之后找关系分配到湘省机械厂工会工作,结婚生子之后专心照顾家庭,因为赵青云的关系当上了机械厂办公室副主任。说是副主任,其实就是个闲职,平时也没什么工作,迟到早退是常事。
弟弟赵承祖1982年出生,今年读小学三年级,虽然任性霸道,但赵晨阳处处忍让讨好,和他相处还算愉快。
赵晨阳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这里没有逼仄的土砖房、没有肮脏的夯土地、没有破旧的乡村学校。好不容易成为城里人,摇身一变当上官家千金小姐,她绝不允许这一切消失。
赵晨阳心肠冷硬,从十岁离家之后就没有再与亲生父母联系。但现在看到赵向晚出现在星市,心虚与恐惧感令赵晨阳一进门直奔客厅角落的电话机。
周末的晚上,家里从来都没有人。保姆晚上归家,母亲和牌友打麻将,父亲在外应酬,弟弟去了最疼爱他的外公外婆家,宽敞的四室一厅只有赵晨阳独自一个。
“嘟……嘟……嘟……”
留在记忆深处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这是赵家沟村委主任家的电话,前世赵晨阳在外面打工,想家了就会打这个电话让人叫母亲来接。
折腾了一阵,终于听到母亲钱淑芬的声音。
电话里钱淑芬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激动得不敢相信:“四妹子,四妹子,是你吗?你还记得打电话过来啊……”
赵晨阳打断她的话,直接切入正题:“赵向晚现在在哪里?”
钱淑芬支支吾吾半天。
赵晨阳毫不客气地说:“我在星市看到她了,她为什么会进城?!”
钱淑芬心虚地解释:“小学毕业后原本我也不想送她上初中,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读书这件事她一直很坚持。她能闹啊,初中老师、小学校长、村委领导、村里老人都来家里和你爸谈心,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继续送她上学。”
“我问你,她为什么会在星市?是打工还是……”
赵晨阳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个希望,也许赵向晚初中毕业到城里当小保姆呢?今晚看到她的时候,她抱着个小女孩和另一个中年女人走在一起,对!很有可能就是来星市打工当保姆的。
可是,钱淑芬的话却打碎了她的幻想:“那个,她在星市读大学。”
因为太过惊愕,赵晨阳的声音变得尖利而高亢:“怎么可能?我只读了个大专,她怎么就考上大学了!”
上辈子赵向晚考上全国排名第一的京都大学,毕业后在父母安排下嫁入豪门,贵气十足、幸福美满。可是赵晨阳呢?初中辍学外出打工、二十岁回乡嫁人生子,姐妹俩站在一起,高下立分。
赵向晚被赵青云接回城里之后并没有忘记养育之恩,逢年过节回来看望父母和大姑,对兄长、妹妹处处关照,村里人都夸赵向晚有良心,只有赵晨阳满心不忿,觉得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
六岁重生,赵晨阳欣喜若狂,决定狠狠赢回这一局。平时占着妹妹的身份故意让赵向晚多干活、不让她好好读书,看她受委屈、抹眼泪就感觉隐隐快意。又在赵青云过来找人时,怂恿父母将两人身份替换。
赵晨阳抢占赵向晚的资源,顺利进城,上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原以为可以和赵向晚一样考上全国第一的大学,可是没想到她读书天份不够,哪怕再读一遍也感觉那是天书,高考失利,托关系才以委培生的名义进湘省财经学校读大专。
原本赵晨阳还喜滋滋,觉得重来一回,自己肯定比赵向晚强——她在城里当千金小姐、考上大专、前途无量;赵向晚在乡下受磋磨,条件艰苦,一辈子进不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