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飞鹏将脸一板,面孔肃然,提高音量:“你和简腾是什么关系?”
曲又哲受不住这气氛,嗫嚅道:“朋友。”
朱飞鹏继续问:“什么意义上的朋友?”
曲又哲的声音像蚊子叫:“就是一般的朋友。”
朱飞鹏看到他那扭扭捏捏的模样,想到他是个同性恋,就觉得刺眼睛:“是那种上床的朋友吧?”
曲又哲的心脏一阵急跳,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朱飞鹏想到赵向晚所说的话,谆谆善诱:“你每周要去参加一次网球培训,那是你们这类人聚会的地方,是不是?”
曲又哲不承认:“没有,就是正常地训练、练习。”
朱飞鹏挑了挑眉:“你们经常去参加的网球培训,最近还在举行吗?”
这题曲又哲会答:“那是个网球俱乐部,定期举行网球训练,不过最近停了两周。”
“从哪一天开始停的?”
“好像是从10月27号开始的吧?我们一般周二、周五晚、周日下午聚。”
乌菱容10月26日早晨发现被杀,警方立刻介入,27号停止训练,也正常。
只是,10月26日是周一,头一天是周日,他们聚过?
朱飞鹏继续问:“知道原因吗?”
曲又哲迟疑了一下:“听说,是三泰路小学那边出了人命案,警方要搞调查。”
“10月25日下午,你参加网球训练吗?有哪些人?”
曲又哲点头说自己参加了,并列出了几个人名。
朱飞鹏问:“有鲍嘉俊吗?”
曲又哲不知道为什么警察要问这个人,不过他依然老实地回答说:“他没参加训练,只是中场休息的时候过来说了几句话,让简腾晚上加班,迎接检查准备资料。”
何明玉插话:“鲍嘉俊和你一样,是同性恋?”
曲又哲没有说话。
朱飞鹏冷笑:“你不说,旁人一样会说。我们只要把网球培训班的名单拿过来一个一个地调查,总能问出来。你现在说呢,还能戴罪立功,如果有意隐瞒,那后果就严重了。”
场上一阵安静,只有呼吸声可闻。
日光灯发出丝丝的电流声,更引人焦躁。
秋日的晚上,微微的寒意袭来,曲又哲的内心一片冰凉。
【如果我说出去,我在这个圈子还怎么混?我在这个城市还怎么待得下去?简腾说过,我们是一群可怜人,更需要守望相助。可是我今天已经说了好几人的名字,在餐厅,当着龚安怡的面已经默认,骑虎难下,怎么办?】
赵向晚听到曲又哲的心声,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说穿了,还是社会舆论压力,他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取向。
赵向晚欠了欠身,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不复西餐厅里的强势、冷硬,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感。
“曲又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旁人不一样的?”
曲又哲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随便回答。
赵向晚微微一笑:“你别紧张,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这个人。其实有时候,我们恐惧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后果,是不是?”
曲又哲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愁苦:“是的。”
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吗?为什么当他诚恳地告诉父母自己是同性恋时,他们如临大敌,惊慌失措?
曲又哲能够接受自己是同性恋,但是他接受不了旁人的眼光,更害怕自己会成为父母心中的耻辱、成为同事朋友嘴里的笑话。
赵向晚说:“其实,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为什么不把眼界放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