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嫣来之前,太医已经来给世子把过脉了,还是那老一套的说法,让世子静心养病,每日按时吃药,别的却也没什么新鲜的,摇了摇头就叹着气走了。
郡主让人赶紧将药煎了来,她心里又愧又担心,守在世子的床前,看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哥哥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侍女进来通报说顾姑娘到了,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擦了擦眼睛,连声让侍女快将人请过来。
顾嫣没想到这才几天郡主就又让人来请她了,她开的药是要吃七天的,吃过这七天,世子的嗽疾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她便可以过来帮他调理身体了,但她也只能让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而已,要想彻底根除病根也只有行医数十年的外祖父才可以办到了。
外祖父如今暂居在平西一带,她已经寄了信去让他回来一趟,就算他收到信也要好几天,等他来的时候最快也要十来天了。
顾嫣走进世子屋里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而郡主一看见她,却忙上前来,道:“顾嫣,你快看看我哥,他被我气晕了,现在都还不醒,太医也没办法。”
闻言,顾嫣看了她一眼,不觉得她有那将世子给气晕的本事,却也不好细问,便对她道:“你先将窗子都打开透透风。”
郡主一愣,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哥哥,道:“可是,哥哥会冷的。”
顾嫣在床前坐下,头也不回地道:“你都给他盖了两层被子了,他冷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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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才“哦”了一声,让人去将窗子开了,有些微凉风吹了进来,药味儿便也没那么重了。
顾嫣将世子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在她诊脉的时候,郡主就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
顾嫣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很冷静,就跟哥哥一样,看着她,郡主悬起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当顾嫣收回了手的时候,郡主就忙问:“怎么样?”
顾嫣还没说话,床上的人忽然就有了些动静,她和郡主都看过去。
世子已经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些发怔的样子,他望着坐在他床前的美貌少女,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昏迷前的记忆也回到了脑海里,他不用想也知道顾嫣为什么会在这儿,不由转头看了郡主一眼。
郡主还没忘记世子说过不见顾嫣的话,不由心虚地低下了头,但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后悔,她以为哥哥那只是被她气着了说的气话而已。
“世子现在可是感觉胸闷气短,心口也有些疼?”仿若没有注意到兄妹俩的异常,顾嫣语气平静地询问。
世子因着自己的那份儿心思本来见到她还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但见她这样平静,他便定了定神也镇定了下来,总归她是不知晓他的心思的,他道:“是有一些。”
“这是心思郁结所致
,吃药效用也不大。”顾嫣抬眸看向床上的清俊青年,语气依旧很平静,“我可为世子施针治疗。”
世子一怔。
郡主却心思单纯,只要哥哥的病能好怎么治都行,听了顾嫣的话,忙对世子道:“哥哥,你就听顾嫣的,她给你开的药方不就挺好用的吗?”
听着妹妹的话,世子心跳有些不稳,牵扯得感觉心口更疼了一些,就算对于顾姑娘来说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病人,他却无法只将她当成大夫,让她为他施针,他会觉得自己是在亵渎她。
但又不好当着妹妹的面拒绝于她伤她的颜面,世子便看了一眼郡主,对她道:“雪儿,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同顾姑娘有话说。”
郡主一愣,看了看顾嫣才又看向世子,道:“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吗?”
世子看着她,不言。
郡主便又闭了口,自己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其他下人也带上。
等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顾姑娘两个人的时候,世子踌躇了片刻,才对她道:“顾姑娘,我的病已经好多了,便不必劳烦姑娘了。”
顾嫣本来已经在准备扎针要用的东西了,听见他的话,她才转头过头看他,世子对上她的眼睛便移开了视线,怕自己会心软。
顾嫣看了他片刻,问:“我是哪里让世子生气了?”
世子一听她的话便又转回了头,对上那双清冷美丽的眼眸时,他怔了怔,道:“顾姑娘没做错什么,我也并不曾生姑娘的气。”
顾嫣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明明是很清丽柔弱的相貌,但被她这样看着时他却莫名气弱,只听见她问:“既是这样,世子为何又要躲着我?”
世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冰雪聪明,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他注视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低头看着自己瘦弱苍白的手指,他这样的病体又怎么能奢求和她在一起呢,她并不懂他对她的心思,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也会对他避之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