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雪封路,她也过不去。
顾教授之前叫她回家过年,余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虽然和裴晏行见不着面,但好歹和他待在一个城市,便不算抛下他。
晚上林淼值班写材料,余笙窝在办公室沙发里,抱着笔记本修照片。
林淼望着她叹了一声:“本来我还挺羡慕你的,找个那么帅的老公,还是前途无量的王牌飞行员,可现在看你这副样子,我更同情你。”
余笙最近有点着凉感冒,拿过保温杯吸一口热气,润了润鼻子,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同情的。”
“我孤家寡人就算了,没啥好说。”林淼把打印纸放进文件夹,“你这结了婚的除夕还在办公室陪我过,像什么话?”
余笙转头看她:“你是不喜欢我陪你吗?”
“哪能啊。”林淼笑了笑,“我感恩戴德,来年当牛做马报答你,好不好?”
余笙俏皮地扬眉:“这还差不多。”
知道林淼是为她打抱不平,余笙也笑了笑:“他今天有任务实在走不开,说等路通了就马上回来陪我。”
林淼撇撇嘴:“呵,男人。”
余笙抱着保温杯看过去:“你真的不结婚啊?”
她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林淼是个不婚主义者。
“嗯。”林淼一脸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外面的星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爱情的,我觉得我这辈子是遇不到了。要我跟不喜欢的人相亲,结婚,躺一张床上做,爱,还得做一辈子,我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话糙理不糙,余笙甚至能体会到她所说的那种痛苦,忍不住笑出声:“也好。”
林淼对她刮目相看:“你是第一个不劝我的。”
“劝你干嘛?”余笙胳膊肘撑在腿上,双手托腮,笑得眉眼弯弯,“我要是没遇到裴晏行,我也不婚。”
林淼啧啧两声:“真就非他不嫁?”
“嗯。”余笙满脸甜蜜地笑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好像快过来了,我出去看看。”
林淼故作嫌恶地摆摆手:“去,看你就烦。”
余笙迅速裹上羽绒服,跑到楼下院子里。
今天下午雪停了,但温度依旧很低,晚上的风比白天更凛冽刺骨一些。余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却凉飕飕的。
她把手放在嘴巴前呵了口气,然后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无边无际的墨蓝色夜空。
她已经能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听出他飞机的声音,就像小时候爸爸下班回家,她能从很远的地方听出脚步声是爸爸,而不是别人,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心有灵犀。
成年后这样的敏锐缺失很久了,但裴晏行帮她找了回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来到院子上方。
夜色浓黑,飞机的轮廓并不明显,但她看到了闪烁的航行灯,像两只小眼睛在向她眨动,机尾那两团蓝色火焰,仿佛照亮她眼前的整片天空。
飞机拖着尾焰在夜空里划出一个明亮的圈,就像当初在基地送她离开时一样,像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一样。
伴着零点的钟声,和远处绚烂升起的彩色烟火,在天空写下她的名字。
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讯号。
直到钟声过了,他继续飞入拟定航线。
夜空明澈而干净,只有烟火一簇又一簇,如夏花般不停地怒放。
“裴晏行,除夕快乐。”
余笙仰着头,久久望着航行灯闪烁消失的方向,在心底虔诚地默念,祈祷。
愿你永远骄傲,永远发光,愿我们岁岁平安。
愿蓝天依旧,山河永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