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从前只见宁环出门时才穿男装,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两天在家里居然也穿上了。
“这两天让人在四方馆放一把火,莫要让火烧到了周边本地的商铺和人家。”宁环淡淡的道,“还有一些事情我稍后吩咐给阿喜,他会和你说。”
楚何是慕锦钰的手下,慕锦钰手下的人做事只要结果,从不在乎过程是否血腥残忍伤害到了旁人,他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顾虑过多反而导致失败,您想放火放就是了,优柔寡断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宁环从没想成什么大事,他在家里就是最懒散悠闲的一个,一心追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业。
淡淡扫过楚何后,宁环冷冷的道:“我不优柔寡断,便第一个割了你的舌头。”
楚何赶紧闭上嘴巴带着自己的舌头去办事了,他觉得太子妃有点人情味儿也不错,如果是太子的话自己的舌头肯定真没了。
郎延回来之后就被郎馥给气疯了。
假如郎馥未嫁太子的话,冬沃国明面上还真得罪不起杨泰一家子,杨夫人在京城里本就是横着走路的存在,他赶紧带着郎馥和万两银子去杨府——自然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早上杨泰就被御史大夫参了一本,中书令贾廷更是当面怒斥杨泰是个“奸臣”。
大清早朝臣们吵架,政见不合的时候就喜欢攻击对方是“奸臣”。
贾廷的理由也很充分。
就杨泰那点俸禄,哪来的银子给夫人买上万两的金缕衣?
很快就有人站起来反驳贾廷,说杨夫人出身文国公府嫁妆丰厚田产庄铺众多,手中有余钱购置这些。
贾廷本来就和杨泰有矛盾,听了之后冷笑一声:“有这样一名奢靡无度的夫人,杨大人想必也作风不正。金缕玉衣在前朝都是帝王陵墓陪葬时使用,如今京城里奢靡之风盛行,各家夫人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穿在身上互相攀比,各家少年也斗鸡走狗无所事事,此举败坏了我大洛朝的风气,最后会招来百姓怨愤,杨大人连家中妇人都管不好,如何帮着陛下治理天下?我看杨泰无耻奸臣,不配当官。”
贾廷说话一向刻薄,对朝中任何一个大臣都是如此,与杨泰新仇旧怨更不客气。他身居高位担任中书令,深得皇帝信任,也有底气如此。
杨泰对着皇帝跪下了:“陛下,臣成婚多年,家中财物都是夫人管理,臣每月俸禄也会交给夫人,平日里只忙于户部事情,忘了提醒夫人节俭,是臣之过。”
皇帝冷眼看着朝臣吵架,最后给了杨泰一个台阶下:“杨大人一向惧内,回去也该大胆一些,拿出你管理户部官员的威风去管教管教夫人。金缕衣过于奢靡,无封爵的官员之家不准再穿金缕衣。”
有皇帝袒护遮掩说好话,将过错全都推到杨夫人身上,事情勉强过去了。
杨泰的心情却一片沉重。皇帝再怎么偏袒他,这件事情过后都不好把丞相的位置给他了。就算皇帝执意要杨泰当丞相,贾廷等大臣也会万般阻拦。
多少官员魂牵梦萦想要得到这个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所有官员的尊崇与仰慕。
就这样失之交臂。
也不是就没有了。相对而言杨泰还算幸运,他能做事,皇帝有心保他,上一个奢靡无度的睿王已经被褫夺了王位。
只是下次要有这个机会……可能要等五年,十年,不幸运的话可能更久。最不幸的便是慕锦钰做了皇帝。
杨泰本人倒是贪得不严重,皇帝近两年看重他,让他大展身手做了点事。但他上位受到了众多援助,大半都来自于文国公府这边,上位后便重用了大量和文国公府有关的人,这些人做些什么他睁只眼闭只眼,夫人做什么也一味的纵容。
傍晚从户部坐轿子回家,前面突然停了,下属说太子妃的轿子也要从这里过,寻常官员见了皇家的人是要行礼。
杨泰从轿子里出来,给对方行了一礼。
宁环也掀开了一角,微微笑了笑:“杨大人。”
杨泰近来为难慕锦钰太多,他听得太子妃嗓音里几分冷淡。
“时候不早了,杨大人回去吧,一路小心。”
杨泰起身看到太子妃身边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似乎是个瘸子,走路有些跛,脸色阴沉,长得也不怎么讨喜。
他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