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喜欢死缠烂打,可他从前死缠烂打的对象都不揍人。曲从南只有一条命,慕锦钰这般一脚能踹得他直吐血的已经成了曲从南的阴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眼下曲从南只要想起慕锦钰就觉得胸腔疼痛。
曲从南恨恨的道:“早知道太子这般厌恶男人,我也不上去自取其辱了。这两天我都打听过了,别人说你被赐婚给他,他一直都不情愿,成婚之后你是不是被他打过很多次?”
宁环似笑非笑开口:“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待遇。”
曲从南充满恶意的道:“旁人都说太子性情暴戾,从来都不近美色,那天对你也没有太在意,不会与你关系也很僵吧?”
宁环抬手泼了曲从南一脸茶水。
曲从南震惊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宁环,你什么意思?”
“曲小公子想活着回到坚州,第一件要学的东西就是谨言慎行,莫要随意揣测一切人的关系。”宁环笑盈盈的看着曲从南,眼底却全无笑意,“我今天过来看你,是给坚王一个面子,那天的事情是你先挑起,如今也是你罪有应得。”
太子府的地位自然在坚王府之上,宁环还轮不到曲从南给脸色看。
曲从南心里也有些焦急,他一开始是把宁环当成仇敌。可被太子即将扭脖子之际,是宁环出去拦住了太子,宁环救他一命,他心里也想说出来感谢感谢。
但他从小就被惯坏了,这种话说不出来。被泼一脸茶之后,曲从南用袖子擦了擦脸:“哼,看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和女人计较。”
宁环离开之后,有下人给曲从南送来了拜贴:“岳王殿下听说您受伤了,想过来看看。”
曲从南想起岳王微微有些粗壮的腰身就恶心,前两天酒宴上岳王还若有若无的去碰曲从南的手。
虽然岳王长得还行,曲从南却看不上这幅粗犷的祥子,他更喜欢长得俊一些、看着干净一些的。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岳王:“就说我身受重伤,不能见人。”
京城是整个大洛朝最热闹的地方,曲从南这般贪玩,哪怕身体微恙也不可能一直在府上待着,没过两天他就出去转了。
京城里南风馆里几乎都是一些面白身细的小倌,曲从南看他们没意思,成日里就在勾栏中看人说唱。
这里确实和坚州大不相同,曲从南小时候没有觉出什么热闹来,如今来了京城就不愿意回去。
他一下午打赏了许多钱,从勾栏里出来后,前面突然有人凑在一起看热闹,曲从南也想过去看看。
原来是有个卖身葬父的。卖身葬父的并不罕见,一般都是女孩子在街上,这次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长得高大白净,沉默的跪在他死去的爹旁边,他爹应该是老死的,老得让人猜不出年龄。
曲从南觉得这人如果卖进青楼里,肯定比刚刚看到的一群油头粉面的小倌带劲多了。他身上剩的银子不多,也不打算买,就看看热闹。
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看热闹的富家公子在哈哈笑着。
青年脸上神情已经麻木,一句话都不说,双眼空洞洞的看着四周。
曲从南从荷包里掏出一包瓜子儿磕着,眼神一错移,突然就看到了熟人——也说不上熟,就半生不熟。
宁环这日恰好也出了门,他看到前面一阵热闹,让楚何过去打听打听。
片刻后楚何回来:“是有一名青年在卖身葬父,太子府上如今不缺仆从,他长得挺齐全,不难找到买主。”
正好有人看够了离开,出现一个缺口,宁环看到肮脏土地上躺着的老人,老人身形僵硬且佝偻,几乎都头发掉光了,生前想必是做什么苦力。
旁边跪着的青年连身孝服都没有,一身衣物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
他长得倒是不愁卖,可今天天色渐晚,多耽搁一天尸体便臭一天,旁边还有看热闹的嘲笑这死去的爹也太老了,都成老古董了。
宁环对楚何道:“给他十两银子。”
太子府素来不收来路不明的人进府,保不齐是旁人给设的圈套。不管是真是假,给点银子总不会出错。
楚何给了那青年十两银子:“这是我家——我家公子给的,快把你爹葬了吧。”
青年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彩,他看向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