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行冷冷一笑,话中尽是悲伤:“宫芯蝶就是我的母后,昔日的皇后娘娘。而第一个孩子就是我,第二个就是霄。”
“你···”明帝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制止住从自己儿子口中所吐出的话。
苏景越看了看说完就闭上眼的三哥,他知道那是三哥最不愿想起的画面。太过清晰的幸福往往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记得失去的心痛。
苏景越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瑜妃继续道:“而母后为何会死,想来瑜妃娘娘是逃不了干系。”
瑜妃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离开儿子的搀扶,缓缓地站起身。想不到当年之事,会是在如此一番情景下被旧事重提。
“当年皇后娘娘的死与我的确脱不了干系,是我偶然得知皇后娘娘入宫前的一桩旧□□,也是我让人在宫中散布谣言说三皇子不是皇上的骨血。”瑜妃说到这,眼光微微的瞥了瞥明帝继续道:“谁知皇上也听信了此等谣言,前去质问皇后娘娘。”
“我跟随而去,原以为皇后娘娘会拼命辩解,谁知她却缄口不言,在皇上的怒气下默认。虽然当是我惊异于自己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然而却见皇上大发雷霆,要掐死当时已经五岁的三皇子,皇后娘娘自然是奋力阻拦,却被皇上一时失手推至石桌上碰伤。其实皇上已经心有内疚之意,然而皇后娘娘依旧叨念着三皇子。或许是皇上怒火攻心,要皇后娘娘一命换一命,皇后娘娘竟然答应了下来,纵身跳入那“蝶留园”的井中。”
瑜妃说完,又有些落寞的加了一句:“这么多年,一直记恨她在皇上心中,可是此番想来我倒是比她幸运太多,至少我一直看着我的儿子在我的身边长大。而她却只是一口枯井中的孤骨。”
“煜儿,或许母妃一开始就不该心有贪念,否则也不会是此番下场。”瑜妃看了看自己优秀的儿子,心中一阵惆怅。
此番旧事一提,不管当初是不是意外,熙沣帝知道恨已生。
熙沣帝眸中有着一抹最后的慈父劝慰,说道:“那日我只是一时气话,岂料你们母后当了真。朕也是心痛不已。”一番辩解就算心中觉得可以感怀两人的机会渺茫,却还是让他一试。
毕竟他的孩子,就只有他们还让他可以信任。
可是,苏景行的回答是众人皆往往所不可去想的冷厉:“那杀我父之仇呢?灭我宫氏一族之仇呢?”苏景行眸中阴霾愈盛,终是逼出狠狠的一句:“你是不是要一样一样的还。”
“宫氏一族三百一十八口人,余三十二人。你可知这几年你的皇子身边所出谋划策的人是谁,就是这些宫氏遗孤,他们是携仇而来,是为了让你一尝血债而来。”苏景行冷眸遂动,看向一脸震惊的明帝,缓缓道:“你是霄的生父,所以我不会杀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太上皇,却要看到你的明国在我的手里。”
真正伤害人的方式不是夺取他所拥有的,而是最钟爱的。如此才能伤人与心底最柔软处,才能永远记住这种痛。
明帝看了看一脸静默的苏景越,冷叱道:“小七,我是你的父皇,你怎可如此待我?你怎可让我们玄氏的天下落入外人之手。”
“我让三哥饶你一命,已经是报你之恩。”苏景越淡淡别过头,眼光随意地落在某处。他找不到让自己更加有所求的理由。这二十几年来,他所得到的都是三哥所给他的,若非三哥,若非三哥······
“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儿子们,全都是恨我入骨。玄氏的明国,就毁在我玄深的手上。”熙沣帝恨恨地看着一脸平静地苏景行道:“种下的因,结下的果。但愿有一日你也终尝苦果。”
“哈····哈··哈哈···”空旷的大殿顿时只剩熙沣帝不知是悔恨还是心痛的笑声。
而一直未曾言语的玄煜却是看透这场局的结果,暗想自己的煞费苦心,倒只有一场虚空。所以无不怅然的开口道:“三弟,你想怎么处置我们母子呢?”
“我不会饶过当年的始作俑者,也不会放过帮凶。”短短的一句早就让瑜妃心中了然,不过,也罢了罢了,她还有何所求?
或许唯一挂念的只有一件事:“三皇子,煜儿与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他不是你的杀母仇人,就请你放过他。”
苏景行眉眼未动道:“我不会杀他。”
“好”一个好字一完,瑜妃抬眼就看见自己玄煜手中的长剑。
拔剑,则是血色一片。
“母妃”
“母妃只求你好好活着,不要报仇,不要权力,就像···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子一··一样。”
“母妃”
殿中大门慢慢地打开,朝阳终归是已经升起,不管是如何的黑夜,或许亘古不变的都是天空明朗的一刻·······
明史有载,日月相接为之同华,同华殿一夜跌宕起伏,却终究是日月同华,玄氏胤者、承者铲除乱党,护卫皇权,再开明国之篇章。
而玄氏承者次日称帝,是为明国第三十四位帝王——明煌帝,紫薇相佑,青龙为尊。其兄苏景行为苍郁王,其生母宫芯蝶追封为华懿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