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熙宁仍旧存着不要这孩子的心思,“我来了,你仍旧不想要这孩子,是不是?”
“熙宁,莫要逼我。”
赵侯解了身上佩剑,以免硌到熙宁,“咱们有商有量,对你有好处。”
熙宁觉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显而易见是气得不轻。
“我说了,是你不要他。”
她忽然去抢他放在桌上的短剑,却被他眼疾手快将短剑拍到了长案下去。
“你口蜜腹剑,是你不要他。”
熙宁虽然知道一味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可她止不住,她有无数的委屈藏在心里。
熙宁叫赵侯压进怀中呜咽。
赵侯福至心灵,忽而知晓她委屈的由来,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实在说不响嘴。
他那时并不知道熙宁有孕,为何只将两燕女入宫之事据实以告,却绝口不提许姚黄也会入宫。本以为她远在行宫,又有人严格把守,断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可千算万算还是会有疏漏。
“许氏封了河阳县主便已经到头,其父手中兵权对我极重要,当时只是稍加利用,并没有真的封她做小君的打算……”
他不知这时候的忏悔还能换回熙宁几分心意,“前日已经将她连夜送回了许家,是一出戏罢了。”
只是放熙宁在行宫小住几日,未曾想会叫她受这天大的委屈。
他纵然决胜千里,也难免百密一疏,将郦下所有人算计了进去,自以为赢得漂亮。可老天同他玩笑,这代价不可为不重大。
“这也是你不肯同我书信的原因是不是?”
他这般惦念,结果行宫里一直未有表示,他只想着人困在行宫便罢,以后慢慢补偿,却不知早伤了人家的心,差点还伤了他意料之外的第一子。
第79章
熙宁自认虽然追随在他身边足有两年多的时光,对他了解不过皮毛罢了。
他在那样的环境之中长大,又有窦君这般野心勃勃的长辈一直盯着,内心的复杂和深沉,自己所见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藏在无尽深处之中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自己永远不可能理解和认识。
“你算计了许家,用小君之位。”
他对此事很是冷然,“我从未许诺。”
“可你暗示过,是不是?”
他不能否认。
在他看来是水到渠成,给许家一个同自己合作的契机,他从始至终都在利用许家,直到许姚黄那日亲自找来祈善殿,求他放自己出宫,许姚黄是第一个从此局中跳出来的许家人,这倒是赵侯未曾料想过得。
他那时大局布下,只等最后再给窦君一个动手的理由,赵侯当时思虑良久不知如何下手,可许姚黄正巧撞了过来,简直为他送上了一道良策。
他对着旁人,的确心硬如铁,便吩咐许姚黄,“你去求求窦君,她会给你一条明路。”
赵侯甚至并未注意到许姚黄一霎苍白的脸色,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这鲁莽的举动叫赵侯厌弃了许家。
许姚黄在那一瞬间便生出以死谢罪的负疚感。
他却又不急不缓地道,“不论窦君叫你做什么,都回来报我。”
小女子不曾在宦海沉浮,这短短几句甚至根本未曾明白赵侯之意,“君侯,何意?”
他向她竖起一道浓眉,面色阴沉之时仿佛下一句便要将人赐死,“意为——”
他向许姚黄比出二指,“双面细作,你做不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