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陈发梢一动,明韫冰把他拿来束发的枯逢取下来了。
梁陈:“……看什么?又不是我偷的,我的脑袋差点被串成蘑菇烧。”
他的心音说:“吓死我了。”
枯逢是鬼帝的鬼丹形态,也是寒蜮的恶植,如同鬼雾,随身而动。明韫冰把这东西拿在手上,转了一转,细刀一般的鬼雾瞬间把它削了个精致模样,成了根木簪。
凤凰于飞。
他递给梁陈,梁远情这厮不知道怎么想的,舌头一闪,就说:“我不是女的不用簪子……”
这句话基本还没被明韫冰听到,梁陈的心音就又冒出来:“他怎么长的那么美,随手削个东西也那么美?”
“………………………………”
正当梁陈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时候,那乌篷船猛地一翻,安静的水波就像被打破的镜子似的,急剧地抖动了一下,摇碎明月。
他收敛心神,想到这既然是朴兰亭的留书梦,那么必定是它的记忆了――这人是他吗?朴兰亭想告诉他什么?
它那具老头皮囊,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它本身――它所维系的危险法阵,阵眼里是明韫冰剪烛的留影――是神明赋灵。那神明会是降真吗?
可他也说了,降真和明韫冰根本没见过面。
那么那种堪称温情的视角,会是你的谁呢?
……勾陈吗?
没有隐私,梁陈的这些想法就潮水倒灌似的泼了出去,洒在明韫冰冷漠的鼻梁骨上,落到他苍白的皮肤上,一层近而远的探问。
明韫冰冷不防望进他眼中,回道:“不知。”
梁陈的心音不由追问:“你记得什么?”
“冷,”明韫冰顿了一下,移开视线,“不欲死。”
不欲死?
什么意思……梁陈却不由想起他身上的两刑。不知罪名的责罚。
河中央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梁陈不由走近,看见月色下,有个人披头散发地趴在船舷上,倾倒的酒壶泛开一阵米酒的甜香,因为并不醇厚,显得有些不适的醉人。
乌篷船靠着岸,野渡无人。
梁陈站的很近,但那人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破风箱似的不断地咳嗽,水波荡漾,从衰败的气音听来,已是病入膏肓了。梁陈借着月光一看,忽然发现这人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