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定在性感的喉结,钟离忽然不敢再往上挪一分。
害怕抬头对上一双布满仇恨的眼,或是害怕看到是一张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面孔,钟离视线迟迟没往上走一分。
挣扎的间隙,男人的脚步已经稳稳停在视线范围内,对方站在容意旁边,唇角溢出一声轻笑,语调淡淡道:“烧烤免了,我晚上得去医院一趟,看看我妈。”
男人声音很淡很硬,像雪山脚下被雪水浸透多年的石头,冷得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容意本来想再劝劝,听到他要去医院,立马没了心思,嫌弃地白了眼男人,幽怨道:“几个月没碰女人,也不觉得憋得慌。”
“要不我给您松松土?”
男人闻言嗤笑两声,没理会女人的调侃。
钟离早在沈怀出声时就认出了他,即便不看那张脸。
她忽然觉得这天热得人心情暴躁,捏了捏行李箱拉杆,钟离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皮,结果迎头撞进一双漆黑、没有情绪的眼。
几年没见,曾经那双粹着怒火,恨不得当场掐死她的眼睛早就没了她的影子,甚至在他那掀不起一点波澜。
困住这双眼睛的脸也比从前成熟、立体,多了几分年龄、经历的沉淀,少了几分稚嫩。
陌生而又熟悉。
这是钟离对沈怀这个人,以及他俩这段关系此刻的解释。
或者说,陌生远远超过熟悉。
容意见钟离盯着沈怀看,连忙替两人介绍:“这位是沈怀沈大队,隔壁消防大队的中队长,也住我这儿,都租好几年了。我这房子是真不错,除了没电梯,里头设施一应俱全,你租那套我年前刚装过。”
说到这,容意冲沈怀眨了眨眼皮,示意他说几句。
钟离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落在沈怀身上。
沈怀迎着两个女人的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舔了舔腮帮,最后瞥了眼等着他答案的钟离,扯唇轻笑:“容姐你这房子什么样还用我说?热水器一会冷水一会热水就没消停过,洗个澡还得分好几次。还有你那防盗门老化成什么样了,稍不注意就打不开。设施倒是一应俱全,可没几样是好的。”
说到这,沈怀冷冷打量一遍钟离这一身行头,嘲讽的意味溢于言表:“你也不看人这一身名牌适不适合住你的房子。”
容意刚准备开口阻止沈怀别再说了,不然她这好不容易租出去的房子又给劝退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久久没说话的钟离盯着沈怀,缓缓出声:“这、房、子、我、要、了。”
“麻烦容姐带我去看看房。”
容意惊讶地张了张嘴,见钟离没开玩笑,高高兴兴地挥手,说她去拿钥匙,马上带她上楼。
容意一走,原地只剩钟离两人,以及地上孤零零立着的两大行李箱。
下午时分,地面的热气蒸腾到空中,热得钟离浑身湿透,布料贴在皮肤,黏糊糊的一片。
在男人抬腿离开前,钟离闭了闭眼,表情挣扎地叫了声沈怀。
男人脚步微顿,没做停留,提着塑料袋继续往前走。
背影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钟离站在原地,头止不住地发晕,再抬头,男人已经消失在破旧的楼道。